Three-Forked Road-探測温度計-中
正在苦惱於後篇的絡み中。
雖然説完成程度差不多了,不過先解決這篇。
從容地在浴室內消磨完一部分的時間,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是那份倦意……甩甩頭,在浴室內睡著可不是什麼好事,是因為被沖散的誘惑啊。
關掉了開關,粗魯地用雙手抹去臉上的水珠,習慣性地,他往後伸手一抓──沒東西,喔、也對,這裡可不是自己家……於是他轉過身去看,打算尋找那一般基本上浴室裡都會有的東西,就算只是為了預防萬一,他也記得自己把它帶進來了,只是怎麼著地……欸?沒有?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各掃視了三遍。
甚至連自己之前穿著的衣服、替換的衣物都不見了。
──他的臉頓時黑了一半。
狼狽地,讓水滴滴答答地滴落在地(蠻失禮的,說實在),匯成了小水灘,弄濕了地板;他走到浴室門口,不自禁地抽了一下臉,他絕對不是有透視眼或什麼的,只是能感覺到外頭站了個人,或許是帶著滿足的微笑,不管如何,在在都令他很不爽,但幸好也只是這樣而已。
「浦原さん……」低聲喚,他確定那個男人聽得到。
只是沒有回應。
「……嘖、你是要讓我裸體回家嗎?」他在這頭咬牙切齒,卻想到外頭那個刻意整他的男人在那兒暗暗竊喜,要不是因為赤身裸體,他一定踹破這扇門出去揍人……
一陣腳步聲。
叩叩叩!
他縮了一下,當然知道那個敲門聲是在提示自己開門,不過……他現在可是什麼都沒穿的狀態啊!可是,轉了念頭想一想,門外不就是浦原那傢伙嗎?同樣都是男人,他還害燥個什麼勁兒呢?
懷抱著這種念頭,一護戰戰兢兢地開了門……
「呀啊!」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開門後他聽到的第一句話並非是嘲弄而是一聲尖叫,他呆滯地,心中想著"不會吧──"目光緩緩下移,遮住眼睛的黑髮女孩、掉在地上的自己的衣服(外帶一條看起來很新的浴巾),越過女孩的肩頭,後方是正展開扇子遮掩自己憋笑樣子的浦原……
「貴様!」(你這渾蛋!)他朝著浦原怒吼,而看光他身體的女孩一溜煙地朝走廊另一端跑掉了。
「啊啦啊啦~被看光光了唷,黑崎君。」浦原好心地提醒他。
他抓起地上的衣服,碰地關上浴室的門,不出幾秒後他暴力地打開了門,朝還站在那兒準備迎接他怒氣的浦原逼去,就算身高不及男人還是抓住了對方的衣領。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只是幫黑崎君把衣服拿去洗而已嘛。」順著抓住自己領口的手,浦原將自己的雙手包覆其上,半安撫地將他的手退開自己,而也確實達到了目的,雖然可能是自己那無賴的笑容讓人拿自己沒辦法,不過重要的是結果嘛。
「你、你……算了!」
大概是清楚自己再怎麼樣也不可能顛覆這樣的立場。可是卻還是想不開地垂頭喪氣走開,打算去拿自己的東西然後回家。
浦原站在他身後,雖然沒有半點懺悔之色,不過大概也知道自己玩笑開了過頭。
「已經要走了嗎?」
轉過頭來瞪了一眼。「啊,是啊。」
在鬧彆扭嗎?
或許他倆都知道,一護不可能因為這種小事討厭浦原,浦原也不會有哪一天停止他的戲弄,光憑著這無語的長久對視就知道……橘髮少年可能還不是很清楚就是
了,自己為什麼會常常被拿來開這種無聊的玩笑,而多想的話可能又會歸咎到這顆頭上(雖然沒有什麼關聯),不管如何,目前能夠察覺原因的,只有戴著帽子、詭
異笑著的男人才知道。
「喂!我問你一件事……」
突然想到了什麼事,一護有些扭捏的、皺著眉,從走廊的另一端朝這裡說。
「什麼?」沒聽清楚剛剛一護說了什麼,不、不是沒聽清楚,只是沒想到一護會問這種問題,浦原將剛剛拿來遮笑的扇子收起,收起了笑容。
一護分不清楚這是故意的還是如何,嘖地一聲撇開了臉。
「怎麼了?」難以再度啟齒?
「我說──你幹嘛老是開我的玩笑?」
「啊……哈。」笑了一聲,能理解一護尷尬的心情。通常正經的人會回答那是天性使然,而偏偏浦原不是那樣的人(他自己也很清楚),所以或許會得到的答案可能是第二次的羞辱──像是"看你單純。"、"因為你笨。"等等之類的討厭答案……
再者,男孩子問這種問題還真不是普通的女孩子氣。
一護的嘴角因為看到浦原的笑抽了一下,握起拳,反正這蠢材的腦袋就是辯不過那個怪男人的精明口才,學會了生悶氣而不付諸拳腳的一護,再度感到一陣火從腹底升起,為了少讓自己生冤枉氣,一護乾脆繼續施行自己剛才要作的事──收東西回家。
咚咚咚地衝進房間裡,咚咚咚地衝向門口。
坐在畳上,一護找到了自己的球鞋,三兩下穿上,站起身,拉開了門。要走出門之前,眼角瞥到一旁靠在牆上的浦原,此時找不到什麼話能說,除了再會以外的話,此時被壓於高氣壓底下,只有那個男人總是毫無驚慌,一護停在門口前,被壓在喉頭的話,看浦原那個樣子他也不想說了。
自我厭惡啊,感覺自己待在這裡的目的都被扭曲了。
「那,我要走……」
「黑崎君。」
中斷了他的話,揚起的嘴角不復玩笑性質地笑,讓他稍稍起了寒顫。
「可能有點麻煩,不過七天後的凌晨一點,請你把窗戶打開吧。」走近,浦原在他身邊停下,咧開嘴笑。「還需要幫你加油打氣之類的嗎?」
呃?一護瞪大眼看著這個突然轉變身邊氣氛的男人。
「只是看你很沒精神的樣子。」
「不……有嗎?」否認,但一護脹紅了臉。「就算有也是因為你老是開一些無聊的玩笑的關係。」馬上轉移目標。「你不需要擔心這種事吧?少多管閒事了。」
「哈哈…也是。」伸手,想揉揉一護的頭髮,但大掌才碰過去就馬上被打掉,彷彿因此有點受傷似的,盯著一護看,而一護被他看得全身不對勁,轉過頭去。
「要討厭我的話也沒關係喔?」終於,浦原壓著自己的帽子,遮住了眼睛。「只是我會很難過而已。」與其說是在澄清這一切,不如說他在給一護機會。
一護吸了口氣,長久不放,似乎在思考什麼。
「白痴,我要回家了啦。」推了浦原的身軀一下,提醒他別再繼續自哀自憐。
好善良的孩子。
他將他的眼從帽沿下的陰影釋放出來,讓一護見了安心的笑意。
一護見此,才放心地走出門外──
「黑崎君。」浦原又叫住了他。
「幹嘛?」不耐煩地回頭。
「知道嗎?人都會欺負自己喜歡的人喔。」
「然後呢?」沒用腦地回答,見浦原一臉高深莫測地笑著,再回頭細思……「別開玩笑了?」一護嘴角抽畜,覺得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果然,就是因為這樣自己才會這麼喜歡戲弄他。「誰知道呢~」浦原吃吃笑了起來。
「我、我要回家了……」心虛地轉身……
「黑崎君,下次一起喝酒吧?」
「……我未成年。」
「那就等你成年吧?」
「…………」一護沒有說話,只是一個勁兒地向前走。
「不說話我當你答應了唷~」浦原在後頭好笑地喊著。
一護多年以後才知道,抓住別人(像自己就是)的好心腸來扭轉情勢,是浦原喜助的拿手好戲。
***
天亮了。
一護從睡眠中轉醒,一部分是因為過於明亮的光……從窗口射進來,讓他微微不適地眨了眨眼,乾澀的眼擰了起來,又張開,卻沒有自己想像中那樣的刺眼的光芒,稍稍向左上看去,對上一具男人的身體。
天還黑的時候…自己應該是看書看著看著就趴在桌上睡著了才對,怎麼這時自己卻是躺著的呢?一護困惑著,手略為使力,半撐起身子,迷迷糊糊地盯著良久,才發現自己睡在別人身上。
啊,他啊……
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要多久,只覺得眼皮沉重,雖然還有倦意,但似乎因為睡得太久而不太舒服,他爬起身,當完全坐起身時頭卻好像撞到了什麼,並聽得一聲哀呼。
抬起頭,抓了抓頭髮。
「早安啊,黑崎君。」浦原笑得燦爛,好像已將下顎被撞擊的痛楚瞬間拋棄。
早、安、啊~一大早的,喔、好像不早了,噁心死了。「你啊……一整晚都讓我靠著睡嗎?」皺著眉,腦袋裡只理出這個問題,一隻手任人連帶著身體一同拉過去,難得的順從,迷糊得毫不反抗。
「啊。」隨便應了一聲,將一護拉到自己懷裡,捧起他的手臂就是一陣親,平常戴的帽子被推掉了,看一護似乎要掙扎起來,浦原用身軀籠罩他,將他整個人鎖在胸前,壓著他不放。
一護作了最後的掙扎,伸手向後掐住他的臉頰,不過也只有一下,然後就隨他高興地抱著,翻著受不了的白眼,讓他在自己身上撒嬌,這樣的動作大概不會持續太久吧?雖然自己不確定,不過也算了。
「唉……」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也不管後面的人有沒有聽到。
浦原欣喜地笑了。
滿意的將頭也壓在人家身上,然後靜止了動作。
雖然這樣不代表時間也同樣停止──他不知道一護究竟清不清楚在這樣的舉動,這樣的時刻,只要偶爾有個一次就足以令他滿足,而且頻率還很不一定。
若說討厭性那就捨去性吧,他需要的只是互相依偎的感覺,當然這種感覺並不是所有人都需要的,那其中也包括了一護。
誰叫一護遠遠比自己堅強了太多呢?
就算一護不知道也罷了,他需要這樣確認對方的存在,自己的存在。
──或是那份情感的存在。
一護閉上了眼,面對背貼胸的溫暖採取慢慢適應的消極態度,懶得再去說些什麼,因為太過多餘。逐漸地,生活就變成了如此。
還蠻無趣的。
而且任性的時刻是不能延續這麼久的。
「喂,差不多可以放開了吧。」冷酷地,一護悶悶地說,雖然依舊沒有太大的掙扎動作,讓人──浦原聽起來像是甜膩的抱怨。
「欸~要去哪裡嗎?」還沒放開。
「哪裡也不去,總可以放開我吧?」
聽此話,浦原乖乖地放開了手。
一護走向昨晚讀書的桌子,收拾那一桌狼籍。
對於浦原明顯的沉默,感到尷尬不已,不是說能夠完全地忽視,但也不代表他可以輕易放下自己的矜持(或是無謂的自尊)。對浦原來說,這是善良的好一護,在互相的關係中,這是一大缺點。難怪他老是被人吃得死死的。
浦原在他不知道的背後偷偷笑了一會兒,嘴角就只上揚了那麼幾秒鐘。
「幾點了?」
「十一點二十分。」看向房中的時鐘,明明問者可以自己得到答案,浦原清楚他的小心思,也就不以為意。
「這麼晚了?」依舊是背對著,沒有看一眼。
「是啊。」繼續有一搭沒一搭的問答遊戲,浦原煞是一派輕鬆。
突然一護轉過身,一臉苦惱。「你啊……別老是這樣好不好。」
「什麼?」以為一護會和自己僵持得更久的。
「沒有。」頓了一頓,彷彿是後悔了剛剛說的話。「我去沖個澡。」轉移話題,一邊脚尖一轉,眼看就要逃出房中、逃出這個話題。
浦原臨機抓住他的手腕,對他眨了眨眼(有點噁心)。「那我們一起洗吧?」
欸?
蠻想說不要的一護,在浦原蠻橫地在自己頰側靠近耳朵的地方親吻外加噴氣後無力任人帶走,滿是無奈,說討厭又嫌還好……
***
「啊,這麼說,黑崎さん,是交女朋友了囉?」
「是啦……」
一臉不耐煩,一護坐在那裡的庭院長廊上,平舉著右手。
一臉打趣,浦原一邊喋喋不休地問著些私人問題(對一護而言),一邊替一護還滲著血的傷口清理著。
日子依舊,只是已趨向平淡。(對一般人來說當然不是。)
解決了空座町那看似要天崩地裂的剎那危機,照理來說他的生活是該趨於平淡、好好讀書,好好工作,然後娶個好老婆創建自己的家庭……只是他那看得見幽靈(一般人用的名詞)的雙眼實在不肯放過他。
以為能過平淡日子的他是笨蛋,不過實際和以往相比,也夠清閒的了。
只是偶爾要救濟弱小罷了,激烈的打鬥倒是難以讓他遇見……反倒是老爸有意無意地痛扁自己或是火起來時和這傢伙動手動腳的還較為刺激。
説起來,自己幹嘛要來這種地方呢?
看著自己的手臂,因為浦原消毒的動作而吃痛地縮了一下,隨即被抓住拉回。浦原抓著他的手,看著他咧開嘴笑,那是嘲笑──而在他踏進這裡時就已經徹底地被嘲笑了一番。
「你輕一點會死啊……」咕噥了一聲,一護轉過頭去,決定不和這喜歡玩弄他人的傢伙生悶氣,再怎麼樣都是如此,一直以來。
「所以說,黑崎さん,告訴我原因嘛。」笑得好燦爛,連背後的夕陽都比不過了。
他翻了個白眼。「我就說是不小心的……」
「不小心?」喂……那個棉花棒別戳這麼用力啊!當他沒感覺啊!
一護咬牙切齒,回頭怒瞪。「輕一點!喂……」劇烈地掙扎,只是對方仍然死抓著不放;抬起頭,兩人對上眼。
「難不成黑崎さん加入了幫派?這可不好啊,不是才大學嘛?還有璀璨光明的人生要走呢……」浦原擺出了一副天要塌下來驚慌的樣子。「要是你父親和妹妹……」
「少在那邊自己瞎編一些有的沒的。」一護嘖地阻止了他。「只是幫人搶回東西而已。」
漫畫裡常見的劇碼:老太太的錢包被搶走了(裡頭還有不知道為什麼很多錢),如此一來運動神經高人一等的主角理所當然地就自告奮勇主動幫老太太把錢包搶回來。
而且少女少男漫畫皆適用喔。
浦原彷彿滿意了他的答案,回復平常的樣子,低下頭,拿起了一罐上頭畫著詭異圖案的罐子,打開了替一護上藥。
「──也別替自己搞來這麼大一個刀傷嘛。」將罐子放下後,浦原這麼說。
一護抬起一邊眉毛,斜眼看著浦原,然後嘆口氣回歸正常視線,盯著眼前的木造地板。「回家的話,老爸鐵定要抱著我哭天喊地的不然就是要衝去找那個人……那
樣的話不太好,所以麻煩浦原さん了,不好意思。」那兒有一個茶杯,裝著不知是水還是茶,是給他的,總之,他無法掩飾自己的困窘,就拿起了那個杯子,裝作喝
著。
浦原輕笑了一聲。「不、不會,這樣很令人高興的。」
啊?
一護一臉疑惑,但沒有去探究他說的意思。
長廊上陷入了沉默。
茶杯空了。(「嘖!裝什麼文雅,老是用這種杯子!」)
浦原拉出了繃帶。
一護看著他替自己包紮的樣子。
「黒崎さん和女朋友相處得還好嗎?」
突然的距離,近得讓他發噱,一護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其實也就只是浦原突然抬起頭而已,但他不知怎麼地就是對這樣的狀況有點不太習慣……不,應該說也沒有習慣的空間可言。
「啊……不錯。」
「嗯?怎麼聽起來你不是很喜歡她的樣子?」浦原將纏繞於一護臂上的繃帶固定好,輕拍了一下(一護縮了一下)。拿起茶壺,替他添了茶水。
一護動了動嘴角,拿起那剛斟滿的杯子,又是一口氣喝光,然後將杯子遞到浦原面前,面上寫滿了”再來一杯”的要求,只是浦原並沒有馬上替他加水,反而拿著壺和他彼此微笑著僵持不下。
「喜歡不喜歡的……你是老頭子啊,這麼八卦。」
「我是,沒關係。」年紀上來說他承認。
一護的臉抽了抽,坦平了嘴角,將視線從浦原身上拉了回來,抓抓頭。「……是在一起了啦,沒有多特別的,就……啊~就是那種感覺啦!你不懂的。」
浦原噗哧笑了出來,看他面紅耳赤地猛看著茶杯裡頭,好像有蛇還是蟲一樣。「喔,對對方作了什麼事嗎?也對……」朝一護上上下下地看了看。「長大了嘛。」
一護吞了口口水。「少用有色眼光……」
「耶?不然你們在一起都在做什麼?」
一護僵住。「不關你的事吧……色老頭,你和夜一先生又怎麼樣呢?」
浦原一臉傷腦筋地搔搔下巴。「唔──說了你們大概也不相信吧。我和夜一……不是那種關係。但是……」
「……嗯?但是?」
「那些都是舊事了,不提也罷啦,哈哈。」
「又裝神秘……」
嘴上這麼說著,一護放下掩飾用的茶杯,瞧著浦原壓低自己帽沿的手。其實動點兒腦筋就知道或許浦原和夜一是發生過什麼,呃,晚輩不應該知道的事,可能只是
一時的感覺亦或其他因素,思及此,底下確實是他不應該知道的事情。一護打了個寒顫,注意到浦原已經回頭看著自己許久,他轉了轉眼珠,不由得摸了摸自己剛包
紮好的傷。
「別摸,小心爛掉。」
「騙人的吧?」他的手停在半空中。
「既然這樣你就摸吧?」打趣地讓他自個兒選擇。
一護收回了自己的手。
「我要回家了。」
「這樣嗎?那、把那碗藥喝完再走吧?」指著不知何時已經放在一護身旁的、放在了碟子上的湯碗,裝著白色的湯汁……呃,藥汁吧。
一護將它捧了起來,濃厚的藥味瞬間衝進鼻間。「嗚哇!一定很苦!」
「乖~稍微忍耐一下,這樣才不會留疤。」浦原用彷彿在騙小孩的語氣說,嘴角漾起了微笑。
一護瞪了他一眼。「留疤也不是什麼事……又不是女孩子。」說完他很乾脆地開始喝起那碗藥,邊皺著眉,使那像是生來就有的皺摺更加深了,不過浦原真的是記得,這孩子小時候何時笑得很燦爛,瞇得像月亮一樣的眼睛……
然後,浦原的手指抵到了他的眉間。
一護盯著他,正確地來說是抵在自己頭上的那根他的手指。
「這是幹嘛?點穴?」雖然說自己不太相信。
「藥很苦?」
眨眨眼。「──是啊……啊,也還好啦。」
「…………」
沒有回話,只是凝視著一護,一邊收回了自己的手。
彷彿發現那是像滾水一樣的東西,可是偏偏他可不再是個不熟於人世的孩子,不會傻傻地將手放到燙得起泡的水中,而且他自己也清楚這一點,清楚得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去嘗試。
此刻,面對少年那佈滿疑惑和不解的雙眼,他想是有必要有將它們蒙上層層紗帳。
收回一半的手,突然地又襲向那頭顯眼的橘髮,使勁地在上頭揉啊捏的,說是放肆也不為過,好像那是大人的權利一般,咧著嘴笑著。
「喂……」
順利地被轉移了注意力,對男人的舉動十分不滿的一護,開始了像以往一樣的單方面爭吵與打鬧。
***
一護被推進了浴室,在下一刻,浴室的門被關了起來。
如果一護是女孩子,或許要因為蠻力而尖叫了吧。但他回過頭來,見拿掉平常戴著帽子的男人,那毫不掩飾、赤裸裸的微笑,不知是感到心安或是怨怒,他站直了身子。
「不開燈嗎?」一護問,輕聲地。
「白天嘛。」
是個有點多餘的問題。
任意地使這裡昏暗,和慣有的濕氣混和了,黏黏地沾上了尖端的感官,他不自在地動了動腳步,只是幾秒鐘的時間,彷彿過了幾小時一般,此時背對著浦原的一
護,寧願將自己浸到水裡也不要看見背後的男人,多個人豈不是礙手礙腳的嗎?雖說這樣的狀況不是沒有(也不少),在他的努力之下,像是使用暴力或威脅之類
的,盡量減少了次數……或許哪天他能夠光裸著身子在家裡頭晃來晃去也感到無所謂的話,他就不會介意一邊洗澡一邊有人在他身上毛手毛腳上下其手……
他抓緊了自己胸口的衣服。
浦原在背後搭上了他的肩頭,粗嗄低笑,在他聽來真的有點兒下流。
「還是一樣只有在床上才不會害羞?」
──人體的氣息、好近。
他拍開男人的手。
浦原繼續呵呵地笑著,不顧他的小小掙扎,將雙手繞至他衣擺下,掐住,就此拉起他的圓領長袖上衣,讓他的腹部外露,小寒,他抖了一下,抗拒地抓住自己的衣擺,呈相反的方向和男人僵持不下,就見那衣服可憐地被扯來扯去。
「喂……喂、喂……浦原さん……」
他正嘗試著要強烈地擺出自己想要自己動手脫衣服的立場,,但浦原顯然十分不領份,將一護往自己懷裡一揣;他向後倒,轉頭,原本是要朝後方瞪去,怎麼知道男人乾燥的嘴唇就這麼印上了他眼皮上。
「嗯……」一護閉緊了那隻眼。
奇怪,他們身高差距有這麼大嗎?
這麼想的一護,往鏡裡看去──他低下頭,放棄了抵抗,耳垂通紅,自己主動脫去了上衣。
「你也快點脫吧,別花功夫在我身上了。」
「……也對。」這麼回答的浦原,像是樂於聽到此話地開始脫起了自己的衣服。
他倆的衣服,由浦原拾起,丟進了不會被水濺到的竹籃中。一護轉開了水,多道細小的水柱從蓮蓬頭中噴出,還是冷的,他縮了縮,但還是任水打在身上,他知道那一會兒就會變熱、熱得燙人。
半抬起手,,手心接著落下的水,用指尖感受水的溫度。
無聲無息地,浦原從背後抱住他。他感受到男人的體溫、貼在他身後勃發的慾望;手攀上男人環住他的手臂,背後散發著的那過熱的體熱,好像比水溫還要溫
暖……他被推向牆邊,很冰,但他沒有選擇地點的餘地了,浦原已經覆上了他的嘴唇、撬開了他的唇齒,也沒有抵抗,空蕩的雙手在他的腦袋還稍微有知覺前欺上了
男人的臉龐。
他勃起了。
在來得及斥訓自己的精蟲沖腦之前,他摟緊了男人,焦急地。
任體溫和水溫一起升高了。
「嗯、嗯……」
掃過了每一吋齦肉,樂於聽見呼吸困難的嚶嚀聲,絆住了他的軟舌,濕濡地交互舔舐,不忘撐住、拉起他因為腿軟有些下滑的身軀,繼而加重了力道,手上不知怎麼地,這次就安分地停在他腰際。
「哈……」
倏地打開了糾纏在一起的雙唇,浦原低笑,啄吻著他,一下、又一下,看他被吻得還有些渙散的表情,忍不住又舔了一下他的上唇。
一護從眼簾下瞪著他,滿臉通紅,一邊閃躲他的吻。
「就知道。」虛聲說。
「什麼?」男人將手撫上他胸口,順著水流一同下滑。
「嗯、要作……這檔─事……」
手,滑到了他的腹部,包住了他被挑逗起的慾望的頂端,徐徐摩擦。
「……嗯?」在他耳邊低喃,大掌愛憐地摸著他頰側,又是印上無數的吻。
遲疑了一會兒。「……這裡……好熱耶……不要做到最後喔……」閉上了眼,一護的手覆上了他的手之上,只是輕輕地停留著。
「嗯──好吧。」彷彿有些惋惜。
丟臉死了,不過什麼都看不到,算了。
「嗯…嗯、哼……」
............................
水氣此時好像有些多餘了。
不住噴灑、低落的小水珠早已打濕了他倆全身,濕答答地輾轉向下溜滑到地板,流向排水孔,深入地下。然而被遺忘的水的開關也無法停止自身的動作,就像無法用溼熱的水阻擋這半密閉空間內高漲的情慾一般。
只是感受到對方脈搏的熱情。
因為燥熱,開口、喘氣,而微頂在下唇瓣的舌尖也不時迎接那點點誤闖入口裡的水滴,凝聚成水流向深處而去,他不禁幾個吞嚥,含住了在舌根的浪蕩呻吟,在此時專心服務他下半身的男人聽來,是壓抑的嗚咽聲,也是強力的催情劑。
玩心大起,男人湊近,幾乎要壓上了他的身子,輕咬住一邊耳垂,將咬在自己銳牙間的那一片軟肉,細細地以舌擦過、半是顫抖卻確實地達成令他腿軟的目的。
手指探向隱密在男性性器和身後隱密入口間的皮膚,搔癢似地以指甲輕刮。
他難耐地蹭了一下,胸前的兩株尖端巧合地擦過,在暖水中帶來一陣戰慄,他鼻翼張動,斷斷續續的鼻息聲驚醒了男子的聽覺。一擦一抹,從下至上,越過雙珠,
來到他慾望根部,以食指和拇指,短暫地擰掐住,淺陷入肉中的指甲引來了為小的刺痛,令他倒抽了一口氣,猛然睜開雙眼,和男人深黑的雙眸相遇,繼而緊粘著不
放……男人卻沿著他熟悉的柱體圈住,在根部開始小力搖動著。
他的注意力被快感所牽引,縮起的肩,「哈啊」地喊出失神的訊息,藉此尋求有力的支撐,在這種狀況下他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攀住了男人的肩膀,以防自己向一旁倒下。
「好安靜呀……黑崎君……說點什麼嘛?」夾在自己那同樣令人困擾的濃濁慾望以及面前在在呼喚的誘惑中,男人苦笑,看著雙頰撲紅的一護,連急促的呼吸都要令人起雞皮疙瘩,他覺得自己像在進行一場刻苦耐力大考驗。
親了他一口,試圖找回他淪陷在發熱快感中的意識。
抬起雙眼,看向彷彿在等待自己的男人,在那頭苦笑著,見他終於睜開眼而再遞上自己的一枚深吻,面對那突然放大的面孔,像是突然害羞了,他低下頭,讓男人
吻在他額上。男人像發花癡似地吃吃笑著,追尋著他的唇,然後一發不可收拾;他的手探向了男人的身軀,上下套弄、摩擦,自己則沉淫在口腔的追逐中。
水聲蓋過了應有的抽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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