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ntitled #4 (Tolerant)

發布於2009.07.28

　　黑崎一護打從心底不理解，在這個時刻的自己怎麼還有心情做這種事。

　　「嗯、啊…」

　　再過三個小時，他就要去坐在一群老頭面前，進行他研究所畢業的口試。他那如同戰鬥服一樣的襯衫甚至就掛在牆上，等著他穿上，等著和他一塊出門。

　　他和浦原正在他租的小公寓中做愛。

　
　浦原把他推到牆邊，從後面進入他，黑崎為那份失而復得的侵入喘氣，掌心和臉頰貼在被體溫染得火熱的牆上，雙眼迷濛──他眼前就是那件襯衫，浦原低頭咬他
的肩膀，他悶哼出聲。是他的衝動先蓋過了理智，讓他壓倒到這裡替他做早餐的浦原；是黑崎先站在浦原身後撥開浦原的頭髮、舔弄浦原的頸子、對浦原上下其手，
讓他們兩個滾到床上去。

　　浦原很配合，他也知道黑崎今天要口試，但黑崎都自己巴上來了，他沒理由不接受這份溫存的機會──他也不認為自己有能力抵抗主動的黑崎。

　
　黑崎轉頭看咬他的浦原，浦原藉此吻他，從他身體中退出，將他扳到正面，牆貼著背；黑崎閉著眼，浦原在吸舔著他的舌頭，他實在沒辦法張著眼將自己的舌頭遞
出去，但他其實很喜歡那種感覺，不過他從來沒對浦原說過；黑崎感覺到浦原再度插入自己的身體，還把自己正面抱了起來，他的嘴正忙，沒機會提醒浦原別做這種
傷腰的事情（都這把年紀了）。

　　黑崎的背貼到被他們弄亂的床上，枕頭和棉被早就散落一地，黑崎躺在床邊，雙腿高舉在空中，浦原抓著他的腳踝，緩慢地進出他的身體，他呻吟，手指箝著床單，他不是性愛的新手了，但每次被浦原插入還是無法適應，他無力去解釋那種被充滿的性行為，感覺確實很好，會讓一個男人──像他自己──渾身扭動，渴望從那種感覺中逃離這個世界。

　　就像有什麼東西在身體裡爆炸了一樣。

　　他眼前短暫地空白了一陣子，黑崎知道自己達到了高潮，而浦原還在他身體中掙扎、苟延殘喘。他剛剛有沒有記得叫浦原帶套子？他忘記了，而在還沒想到答案之前，浦原捧著黑崎的臉吻他，黑崎覺得自己的牙齒被撞得很疼，但他還是伸出雙臂緊緊地摟住男人的身軀。

　　浦原像嚥氣了似的倒在他胸口。

　　黑崎突然覺得有點不舒服，他全身汗濕，這他知道，是浦原動作太激烈才搞成這樣──也不是浦原的重量。黑崎深深地吐了一口氣，是浦原的頭髮。

　　那一頭薑黃色的頭髮，正和自己的汗水或在一起。
　　浦原的頭髮蠻長的，至少比自己長多了。

　　黑崎用力眨了幾下眼睛。不過是頭髮而已，他也不懂自己為什麼要因此而焦慮，浦原還趴在他身上，平常他可能沒那麼在意，實際上他今天第一次覺得自己對浦原的頭髮反感，為什麼要把頭髮留那麼長？從認識浦原到現在他從沒換過髮型，不煩嗎？不對，覺得煩的人是自己。

　　黑崎再也無法忍受，一抬腳一使力，浦原就被踹下床。
　　浦原其實蠻無辜的。

　　「黑崎サン？」
　　浦原摸著毫無防備下摔痛的頭，疑惑地看著突然發火的黑崎。奇怪，剛才不是還好好的？

　　黑崎狠狠瞪了他一眼，逕自起身，光著身子，拿起浴巾大步跨過還呆愣在地上的浦原，走進浴室沖澡。

　　「真是的……」浦原苦笑，他當黑崎的脾氣是口試前突如其來的焦躁。他爬起身，將保險套丟進垃圾桶，然後敲敲浴室的門。剛才又不是只有黑崎一個人在作床上運動，浦原也是一身汗啊。
　　「黑崎サン，一起洗…」
　　「不要！」
　　浦原話都還沒說完，浴室裡便傳來黑崎堅定的拒絕。

　　還是暫時別惹抓狂的貓好了。
　　浦原用食指搔搔臉頰，認分地去收拾剛剛被他們弄亂的房間。
　　黑崎這小子真的發起火來反倒任性，明明浦原比較年長還是得讓著他…浦原深受其害有好一段時間了，他覺得自己還頗能適應黑崎這毛個性。

　　浦原洗完澡後在玄關目送黑崎出家門。

　　「黑崎サン，有沒有什麼忘了帶？」浦原一邊擦頭髮一邊說，黑崎正死命皺著眉盯著自己，嘴都噘了起來，浦原默默地想，該不會是自己變胖還是魚尾紋又多了三條，讓黑崎這樣看自己？
　　「浦原さん。」
　　「嗯？」
　　「去剪頭髮。」
　　浦原呆了一下，擦頭髮的手也停下來了。
　　「…這是命令嗎？黑崎サン。」
　　黑崎用力點頭。
　　「為什麼？」浦原對這個要求感到蠻訝異的，黑崎很少會對自己品頭論足，兩人也鮮少為這種事抬槓──不過浦原沒生氣，只是好奇。
　　「因為！」黑崎抱著頭。「因為…」黑崎努力思索可以用的詞彙。
　　「因為？」
　　「因為──我討厭你的頭髮黏在我身上。」
　　浦原噗哧笑了一聲。「好過分喔，黑崎サン，竟然這樣說…」
　　「不管，反正你去剪。」
　　「不剪的話？」
　　「我和你分手。」
　　浦原的笑容僵了一下。
　　「當真啊…」
　　「當然。」
　　「嗯…怎麼辦呢？」
　　黑崎打開門，將包包擲到肩上。
　　「你都不覺得自己頭髮很長很礙事嗎？」
　　「…這倒是還好。」
　　黑崎向他擺擺手。「隨便你，我要走了。」黑崎說完就要將門關上。
　　浦原阻止他關上門。「黑崎サン…」
　　「幹嘛啦？」黑崎回頭，不耐煩的說。
　　「口試加油。」

　　黑崎的五官皺得很奇怪，浦原知道他只是不好意思說謝謝，於是浦原伸手攬過黑崎，給他一個擁抱，黑崎在他懷中掙扎。

　　「好啦…我知道了！放開啦！有人會看到的！」
　　「黑崎サン應該可以畢業吧。」
　　「知道啦…等下，你什麼意思啊？」總覺得浦原話中有話，黑崎抬頭瞪著他。
　　浦原放開黑崎，摸摸他的頭。
　　「沒什麼意思啊──」
　　黑崎低聲嘟嚷了什麼。
　　「算了，我要走了！」
　　「我等你回來喔～寶貝～」
　　「不要這樣叫我！」

　　黑崎走到樓梯口，尷尬地向自己家還開敞著的門望了一眼，浦原還站在那裏和他猛揮手，黑崎手插著口袋，快步地走下樓梯。

　　直到黑崎走遠，浦原才關上門。

　　浦原走到鏡子前端詳自己的臉，上次黑崎對自己的外表嘮叨是什麼時候？喔，黑崎要他不准穿得像個變態大叔似的，還拖個木屐喀啦喀啦地到這裡──黑崎租的地方──要是被隔壁的女大學生看到報警了還得了？

　　但服裝那種東西是隨便從衣櫃裡抓出來幾件衣服就得以解決；頭髮呢？浦原用兩根手指夾起一綹瀏海，他也覺得自己的頭髮蠻長的，現在才覺得。以前都沒在注意，熱了就綁起來，礙眼了便找個夾子還是髮箍之類的，不然也是可以用條髮圈就解決問題，讓他能繼續做自己的事。

　　他真的從來沒注意到。
　　也從未在意過。

　　不過頭髮而已嘛，剪就剪吧。
　　可是黑崎竟然為了頭髮威脅他要分手，這讓浦原不自主嘆了口氣，不過是頭髮嘛…浦原不是不相信一件小事能對他們的感情產生傷害，只是沒想到會是自己的頭髮──不過，就算自己不剪，他相信黑崎也不會真的和自己分手。
　　浦原帶著笑容去拿黑崎房間裡的吹風機，黑崎根本不需要吹風機，那是黑崎替自己準備的。浦原打開開關，頓時那嘈噪的聲音襲捲室內。



　　黑崎正漫步在夕陽下，他平常不是多話的人，嘴巴又拙，光那番口試就像讓他講了一星期的話，他緊閉著唇，全身有種解放的舒暢感，他將塞在口袋裡怕緊張忘詞而記下的小抄丟進路邊的垃圾桶，去他的。
　　他的眉間也因為這平和的時刻暫時撫平。
　　黑崎在路經車站旁的百貨時走進去買了一盒點心，不只是因為他心情好，而是他想到自己家裡還有個人在等他──而且他記得自己早上對浦原蠻兇的，總覺得多少要補償人家一點……

　　口試的地點離他住的地方有點遠，他搭車回去時不小心睡著了一會兒，當他醒過來時剛好到站，他急忙快步下車，再從車站走回家，此時天還沒黑，但也到了能吃晚餐的時候了。

　　他在家門前掏出鑰匙，家裡的燈是亮的，浦原確實還在他家，現在八成在替他做晚飯，浦原的手藝是還有待加強，不過有人肯在自己忙得要命的時候生出食物給自己吃，黑崎已經萬般感激。

　　果不其然，一踏進家門，就有一股食物的香味，是高湯的油香。

　　「我回來了。」
　　黑崎撥撥頭髮，向屋裡喊了聲，通知屋裡人自己到家了，直著身子脫掉鞋子，用腳側將它們整齊地踢到牆邊，然後他關上門，拎著點心的紙袋，將裝滿資料的包丟到一角，他現在不想看見那些東西；他將點心放在吃飯的桌上，逕直走到衣櫃邊換上輕鬆的居家服。
　　「喂，浦原さん？」還以為這傢伙會自動衝出來纏著他身上講一些膩死人的甜言蜜語之類的（浦原通常都是這樣的），不會是因為自己早上太兇還踹了浦原一腳吧？
　　「浦原さん？」他套上一件T-shirt後走出房間，尋找浦原的身影。那傢伙跑哪去了？

　　他走到廚房，那裡沒人，但爐上正煮著火，有鍋湯正在上頭熬，鍋蓋蓋著，不知道是什麼。黑崎先不管那鍋湯，皺著眉繼續在房裡尋找浦原。
　　他猜浦原可能是在上廁所，於是他走到浴室門口看了一下，但那裡同樣也不見浦原的蹤影。到底躲到什麼地方去了？

　　「浦原──」
　　黑崎還沒問出聲，有個人從背後將他抱住，並遮住了他的眼睛。
　　「浦原さん？」從”接觸面”感覺起來是浦原沒錯。
　　「嗨，寶貝，回家了？」浦原咬咬他耳朵，但還是遮住他視線。
　　「幹嘛啊，放開我啦…」黑崎微微掙扎，浦原又親暱地在他頰側印下一吻。
　　「口試如何？」
　　「先放開我行不？你是做了什麼虧心事見不得人要遮住我眼睛？」黑崎拉著那矇在自己雙眼上的雙手，肉與肉的貼合感，他在浦原懷中扭動著。
　　「人家才沒做虧心事呢。」浦原聽話地放開雙手，黑崎狐疑地轉頭，然後他張大眼睛。

　　浦原真的把頭髮剪短了。

　　「你、你…」黑崎指著浦原，嘴巴微張，然後雙手捧著浦原的頭。「你去剪了喔？」黑崎心中突然有種罪惡感，早上他說的只是氣話而已啊。
　　「對啊，看起來怎樣？」浦原在下巴比了個V，對黑崎抬抬眉毛。

　　浦原原本那長到可以綁個小馬尾的頭髮被削到耳際，顯得輕薄蓬鬆許多，瀏海也剪短了，讓浦原看起來沒那麼像老是窩在房中作奇怪研究的怪胎。

　　黑崎眨眼。「你有自然捲耶…」他抬手撥亂浦原的頭髮，有些很自然地到處亂翹。頭髮沒那麼長而且還會翹得亂七八糟的浦原看起來意外地順眼。
　　浦原看起來好年輕。
　　「看起來怎樣嘛？」浦原抓住黑崎的手，不讓他繼續玩自己的頭，然後浦原將黑崎”抬”到屋中唯一一張懶人椅上，兩人就背貼胸的姿勢坐著。
　　「蠻…令人驚訝的。」黑崎還有點錯愕，他側著頭看，彷彿自己第一次看到浦原似的。
　　「這什麼評語啊…你就不能坦白點說『浦原さん你很帥喔』之類的嗎？」
　　「你哪有很帥…明明就是科學宅男。」黑崎小聲的說。
　　「不帥你還一直盯著看？」浦原捏捏黑崎的鼻子。
　　「你真的很自戀耶…」
　　「還不是黑崎サン你不老實？」
　　「我才沒有勒…」
　　浦原看著他，默不作聲。
　　黑崎抬眼又垂眼，被浦原這樣看他有點不好意思。
　　「親一個？」
　　黑崎很佩服他能在這種時候提出這種要求。黑崎抿抿嘴，浦原也是因為自己一句話就跑去剪頭髮了──黑崎悻悻地向浦原勾勾手指，要他自己動嘴。浦原莞爾，嘟著嘴在黑崎嘴上吻了一下。
　　「肚子餓了？」浦原輕聲問。
　　「嗯。你煮了什麼？」黑崎從浦原身上爬起來。
　　「鍋燒麵。」
　　「啥？」
　　「鍋燒麵。別那個表情嘛，黑崎サン。」
　　「怎麼是鍋燒麵啊…」
　　「我剪完頭髮以後就沒時間準備了嘛。」浦原再度摟過黑崎，摸摸他的頭。
　　「好吧…啊，我有買點心，你不是喜歡吃ＯＯ屋的蛋糕？我買了。」
　　「真的？」

　　於是黑崎一護的晚餐吃了味道普普通通的鍋燒麵，飯後點心是蛋糕和一杯浦原泡的茶，大體而言，他想自己過了挺愉快的一天。

　　只是，在他邊把麵條夾進自己嘴裡的時候，他突然覺得自己以後要對浦原好一點才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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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我無法想像浦原把頭髮剪短的樣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