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8-19

Three-Forked Road 番外-該說的不該說的

※包含敝人多年(?)以來的終極浦一妄想以及色情面,兒童不宜。(但也就只是兒童不宜而已啦XD)

エロ成分有,約R程度,慎入。



  有時候黑崎一護會覺得強烈的性別觀在社會上好像是有點重要的,而那個時候的他……二十一歲。進大學已經第三年,修學分修得天昏地暗,頂多和同學互相分享資訊,但聯誼什麼的早已是完全不去,有幸進入他房間的好同學好奇地往他床底下一翻──什麼也沒有。
  於是沸沸騰騰地……

  「黑崎?你是那圈子的?」大學以來有點熟的好友B井出在他正埋頭於熱可可和書本的苦樂兼並世界時朝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讓他一口可可差點要噴出來。他急忙吞下,並回頭巴了一下井出。
  「靠!我差點噴出來你知不知道!」他擦擦嘴。「你剛剛說啥?沒聽見!」
  井出悶悶地抓抓頭。「沒,最近在傳你是那圈子的人。」
  「那圈子?」
  「……你是裝清純還是……啊就是……」井出湊近他耳朵旁邊。
  黑崎側耳,下一秒鐘是一掌招呼向井出已經不能再大的頭。
  「……靠,哪來這種鳥事?」

  令人納悶的是,雖然黑崎很生氣地喊了一聲「我看起來像是嗎?」(誰知道?),但之後他卻一陣呆愣,兩秒後再喊「女朋友什麼的我也不是沒有交過。」後,他收拾起他的罐裝可可加厚重書本,三步併兩步,火速逃離了現場。

  怎麼一回事?
  很無辜的井出呆呆看著黑崎逃走,純粹覺得黑崎生了自己的氣。(或是這種謠言)也對嘛,誰會喜歡別人說自己是同性戀?

***

  微弱的陽光穿過雲層,看起來還是藍天的晴天模式,同樣地令人睜不開眼,可是天氣卻──冷得要命。
  她呼出一口氣,然後就著吸管吸了一口嘗鮮的便利商店果菜汁,然後又痛苦地吐出一口氣,是白煙。「冷死了,我們進去啦。」她──紫野原靜,拉緊圍巾,催促著身旁的朋友。

  在這個故事中,她占有的地位不算重的,請放心。

  只及肩的半長髮全被凌亂地塞入圍巾裡保暖,她冷翻了。轉身打算就直接走進玻璃門後溫暖的書店裡。
  「靜!等等嘛!」另一名女子喊著,跟著追了上來。
  靜沒理她,逕自推開門,裡頭還是開著空調,但至少不會令指頭僵硬。她走進去,跟著後頭的女子也追了進來。
  「妳是第二天喔……像吃了炸藥一樣……」
  靜將果菜汁塞到包包裡,專門放書的那一種。「過兩天以後才會來啦。」
  像在進行什麼追逐,兩人快步地在書店人流竄湧不斷的小道中鑽過,好像渾身都被人潮給洗禮過。好不容易,她們二人終於站住腳,在雜誌區停下,靜隨手拿起一本流行資訊雜誌,隨意亂翻著。

  在她身旁的人,尷尬得不得了。
  完全不知道靜在生什麼悶氣。而左思右想,大概不是自己的問題吧。

  「靜,可以問妳一個問題嗎?」提高膽子,靜的友人──智子決定用轉移話題的方式來解決尷尬的處境,她小小聲地問。
  「嗯。」
  「那個啊,和黑崎……怎麼分手的?」
  靜瞥向她。「什麼怎麼分手?就我説分手他説好就分了啊。」
  跌倒。「不是啦,那為什麼要分?」
  「這個啊……有啥好説的?」臉上擺明著寫滿了"真是麻煩"幾個大字,所以説背後還有一段隱情囉?
  「不要這樣嘛,告訴我囉──」不怕人覺得煩,持續死爛打地問下去。「最近我聽到一些有關黑崎的傳聞喔……」畢竟以前是一對的,就算分手了還是會有點在意吧?智子打著這個主意,可惜靜完全不吃這一套,繼續翻著她的雜誌。啊,這個包包不錯……

  喂……
  智子一翻白眼,靜的個性根本和黑崎差不到哪裡去嘛……只是一個有點故意一個是純天然無加工……「最近有人說其實黑崎是個HOMO,因為去他家的人搜過他房間,竟然連本A漫或是美女雜誌都沒有耶!」
  靜嘖聲作響。原來就是這種事。「說不定是放在電腦裡。」
  「黑崎不用電腦的啦!」智子發現自己好像有點大聲,連忙也拿起一本雜誌裝作認真地看白書。
  換靜翻了個白眼。
  她只是想趁早結束這個話題而已,可是旁邊這個人好像完全沒有搞懂──她怎麼可能不知道黑崎不用電腦?肯用手機就是那個男人的極限了。

  「所以説有人在猜嘛,黑崎是不是GAY……」
  同性戀啊……靜嘟起嘴。
  「可是妳以前和他交往過嘛,所以甚至有人說妳是他的煙幕彈耶……很過分吧?」智子一吐舌。
  靜又恢復了平靜的樣子。
  那妳是想幫我打抱不平囉?還是只是好奇──意識到這樣説可能有點過份,靜咬咬唇,挑起修得過分完美的眉毛。
  「我們上過床喔。」她說得像是在説今天午餐吃了三明治一樣稀鬆平常。
  「欸……?」智子一愣。
  靜把雜誌放回書架上,再另外抽了一本。「我說我們睡過啦……有女朋友的話不需要那種東西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吧?說不定他現在有其他女人了。」
  「但是也太奇怪了……」色慾薰心的男人應該占了天底下十分九才對。
  「就算是同性戀也礙不著人吧?」
  連新抽的雜誌也被丟回去,是上一期的了。
  「哇!靜,妳今天是吃炸藥啊……」
  「反正又不干我的事。」
  反正又不甘我的事,我對你很好吧。

***

  現在時間回到大概五個月前。

  這裡是靜的家,從上大學以來她就從離家,上東京租了間小套房,一個人半工半讀地過日子。所以説,在私生活這方面來說,也沒什麼人能管住她。
  今晩黑崎和她一起回家,是幾個星期以來的第一次,這期間以來大家各自忙各自的,趕報告趕完了才在今天晚上約出來看個電影順便來個晩餐加情人的夜晚。
  洗完澡該做的事做完了,他倆一同睡在靜的小床上。
  她今天沒課,所以早上是睡到自然醒,現在還撐著沒睡,但黑崎累了就摟著她直睡著了──而她也不能動,就只能盯著男友的胸膛看。

  突然她瞪大了眼。

  眼光硬狠狠地直射黑崎明顯的鎖骨下的淡色印子。
  她可沒天真到說服自己那是給蚊子小蟲咬的。
  ──那不是個吻痕嗎?還不是自己親的。

 
 『昨天他在哪裡?』第一個反射性的想法很單純,但她隨即又想起,快一個月以來她都沒和他在大學以外的地方見面,下了課他去哪裡她怎麼猜得出來……她還以
為黑崎夠專情,就算在路上看到比自己身材還要好的火辣辣女孩子會偷瞄個兩眼,但那也是男人的正常反應──但是,吻痕?未免也太過分了吧?
  果真是天下烏鴉一般黑,男人沒個好東西……你個花心大蘿蔔。
  最糟的是,自己都和他辦完事以後才發現這個莫名其妙的外星痕跡。
  她有點生氣,但沒有到極為憤怒的境界,只是覺得自己的東西被人給侵犯了。
  反正一切好説。她負氣地翻過身去,順便還踹了他一腳,睡她的。

  「你最近都上那兒去了?」沒有搞個一哭二鬧三上吊,她很理智,但是自己的男朋友把自己當條船來踏總該好好問清楚吧?她又不是沒給解釋的機會。還一邊啃著蔬菜麵包、啜著咖啡歐蕾,一派自然,好像一副天氣真好的樣子。
 
 「嗯,圖書館、回家……不然就是……」還數著指頭,荒廢了手上的漢堡,他直答腦中印像最深刻的地方,便利商店應該不算吧?除此之外,自己最近好像還常常
跑到浦原先生家……浦原家?浦原算什麼?雜貨…呃,糖果店?不不,浦原算自己的誰?「朋友……」才怪,損友還差不多一點。「那裡吧。」

  女人最受不了的就是直答以後的猶豫。

  「喔?男的女的?」
  黑崎抓抓頭,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照那穿著應該無庸置疑是──「男的啊,怎麼?」
  靜秀眼一拋,像聲嬌嗔。「沒,只是在想你沒我陪怎麼過日子。」麻死人又甜死人,但她暗自氣惱自己沒問出個重點,誰會告訴自己女朋友他去另外一個女人那裏?
  「嗯……日子照過囉?」
  所以説她男朋友真是個木頭!大石頭!
  「我認識嗎?是井出還是野田?」切回該問的話,和黑崎問話的好處就是除非戳到他有警覺的地方否則什麼話都能讓你輕輕鬆鬆地套、出、來。
  「都不是耶,妳應該不認識吧。」
  「那是誰?你哪個朋友我不認識?」
  「妳不認識啦。」直答否定模式。他一貫喝的熱可可熱氣直冒,靜覺得自己就像杯子裡的小小氣泡。「那其實是老爸的朋友啦,只是以前受他很多照顧……是個怪怪的大叔。」黑崎邊講邊笑,還真的是受人萬分照顧啊。
  ──老爸的朋友?關係不是有點怪嗎?
  「高中畢業以後就很久沒見面了,上次手受傷跑到他家,最近才又開始幫忙他店裡的事情之類的。」
  嗯,像是打過草稿。
  不過説真的,這傢伙哪裡會說謊?但又看他一臉奇怪的高興……
  「手受傷?就是抓小偷那次?」她見黑崎點點頭。「那怎麼沒回家用?我記得伯父才是醫生吧?」雖然人實在有點瘋瘋癲癲的。
  沉吟片刻。「──因為剛好走到他家附近嘛,就想説順便去打個招呼……」開什麼玩笑,要是讓老爸來的話他可能會更嚴重,根本不知道老爸會作出什麼事……讓浦原用雖然有點危險,但至少它可比老爸要溫柔一百倍不只……
  他想起那苦得要命的藥,不自主打個寒顫。
  靜看著他。將掉落的番茄拾起,塞進嘴裡。

  「那個人,該不會是同性戀吧?」
  夏天的蟬在吱吱叫。好吧,她自己説出來自己也嚇了一跳,她怎麼會懷疑到這種程度?
  黑崎抬起頭,嘴角抽笑,不敢置信地望著靜,隨即又搖搖頭。
  雖然行為有時候怪怪的──「他不是吧?雖然沒有結婚,但是好像一直……有個……」夜一先生?「……固定的女朋友耶。」咦?他是不是問過浦原這個問題?想遍了時間點,卻想不起什麼時候曾問過。

  解釋得還真是認真。
  靜悄悄喝光了歐蕾,冷了,難喝。
  大概是真有其人吧。
  (那不就是意謂那個人的立場更奇怪嗎?)

  「等下一起去上課吧?」

***

  雖然實在令人有點討厭,但現在的時間點退回了黑崎剛上大學沒多久的時候。

  黑崎一護,一向囂張跋扈、目中無人的死樣子進了大學當然是也沒變多少,但所謂男人越壞女人越愛,仗著那有點陽光的笑容和運動社團人人搶的運動神經(這是其他男同學這麼説的)莫名其妙地,他交了一個女朋友。
  女朋友的名字,靜,在為人處事方面有點強悍,屬於精緻型的中等身高美女,雖然不是真的美到人人看到都會遲鈍三秒鐘,但也不會被汰換成恐龍型。
 
 而兩人天雷勾動地火的那種契機根本一點都不重要,進展的速度就一般現代情侶來說算是中規中矩,不是以純情少女漫畫的標準來衡量,從一起下課看個電影送女
方回家到手拉手親親小嘴的事兒大概兩個星期就做了個足還有剩,之後該做的事當然是一樣都沒少,該發生就讓它發生,黑崎或許起初還有點尷尬,但靜倒是挺自
在。
  在其他人眼裡看來呢,這對情侶交往一個月像是交往了一年,見色忘友有異性沒人性那種事黑崎沒幹出來過,廢寢忘食整天發花癡這種要命的事靜更是連想都沒想過;就是不太熱情也甜蜜的適中,該打電話打電話、該傳訊息傳訊息。
 
 接著,大家肯定都還記得原著,高中時代的黑崎除了是個成績有點好的普通高中生之外都幹了些什麼,我想也不必多作解釋。對於那些過去的事情──當然現在也
還在為維持著──黑崎是理所當然第一個字都沒向靜提過。一是靜壓根兒看不到也不相信;二……沒有二了,總之他覺得説出來嚇人實在不太好。只是麻煩就麻煩
在,在約會或兩人相處的時候(尤其是在外頭)必須對那些慣性蟲子般的東西不理不睬;萬一比較大條的來了,也只能佯裝自己肚子疼暫且離去。「你腸胃也太差了
吧!」等得不耐煩的靜,對黑崎彆腳的理由唯一的抱怨。

  黑崎不是多話的人,靜沒多問什麼讓他覺得頗輕鬆的,至少他是不想再把普通人給扯進來了。

  他們交往的第二個夏天的某一天,黃昏。
  此時他們正走過一條小巷。
  「你又在想什麼?看路啊!」
  靜的驚叫聲傳來,以及手臂上突然傳來的刺痛感。黑崎才突然回神,他自己剛剛差點走到去撞上路燈,靜剛剛才急忙將他拉回來,
  黑崎看向她,見她一臉好笑。
  「啊……沒,只是上課有點累。」才怪,剛剛他是瞧見路旁的樹上有個笨蛋從那兒掉下來,砰咚一聲,感覺蠻痛的──只是靜看不到、聽不到。
  「荒瀨的課啊?」
  「欸,是啊。」她說的是大學裡一個有名的機車教授,教英文的。但事實上他今天在課堂上根本就睡到已經躺在椅子上了。
  靜對黑崎明顯心虛的表情皺眉,他沒瞧見,正在看剛剛掉下來的傢伙勉強爬起來、淡去。對他心不在焉的樣子,靜深吸一口氣,展開微笑。
  「天氣好熱,我們去吃冰!」靜拉拉他的袖子,接著直接揣著人向巷外大街上的冰店走去,黑崎踉踉蹌蹌地被拉著走,不知是無奈或是怎麼地,露出了思考中的呆樣。

  來到大街上,他一眼就望見了那家據說很有名的冰店,結帳處排了一長列的人。
  「人還真多……」語尾拉得長長的,通常,像他這種沒耐心的人會乾脆就直接跳過,不買了。
  「可是我想吃。」靜嘟嘴,擺明了是使用女人才能用的手段之一,撒嬌。「好嘛、好嘛,我們去排隊──」
  這是終極的殺手鐧了。靜踮起腳尖,在大街上(大庭廣眾下)咬了一下他的耳朵,再兼親了一下他的臉頰。
  黑崎的臉頰抽動了兩下。「好啦……」他對那種嬌嗔就是沒法子,就像對女人哭一樣……但並不是特別地喜歡。
  於是他們手牽手地走向那人潮,乖乖地開始排隊。

  交女朋友的麻煩之處。
  處處要為女人著想。明明從高中時期看水色那樣子就應該要知道……但偏偏那個時候只覺得追著女人跑有些愚蠢(就算他不知道自己的異性緣還算不錯)整天儘想著和下半身有關的東西……話說回來了,為什麼要交女朋友?
  很可愛?(有時候的確是)不會寂寞?滿足自我膨脹的心態?還是……固定性伴侶?
  他低頭看了看左顧右盼的靜,為自己的念頭打了個寒顫。
  那靜又是怎麼想的?或許沒有想過這種問題,或是只是向自己撒嬌,讓自己覺得在乎……在這種關係中,好像是靜比較如魚得水嘛。
  回想起來,好像真的是做愛要比聊天要多。

  「吶、吶!親愛的?回神!你想吃什麼?」靜拍拍他,冰店的人手似乎還挺勤快的,還是自己發呆了很久?已經要輪到他們點單。牆上的範例圖片一張張看起來都是光鮮亮麗,沒一個不引人垂涎三尺。「我要草莓牛奶冰。」
  靜率先決定了,然後滿臉晶亮亮地看著他。
  「啊…我啊……」其實並沒有那麼想吃冰……但是如果自己不點個東西的話,靜一定會上演餵食戲碼,正巧他不太喜歡那樣。「巧克力醬加牛奶,布丁……和巧克力米。」
 
 靜皺眉看了他一眼。怎麼像個小孩子似的啊……她轉過身,想和店員買單,卻讓人猛撞了一下,波及了站在她身後的黑崎,兩人向後踏了幾步(也延禍到後頭的
人)才穩住身子,一陣慌亂及耳語響起,而撞到他們的男子連聲道歉都沒有說就匆忙離去,就像被鬼追似的……喔,那裡現在沒有。

  「來人啊──」
  那頭驚天地又是一聲尖叫,現場一片混亂,一名胖婦人喘著氣跑到他們身邊,指著門口,顯然是剛剛那個不太有禮貌、已經跑出去的人。
  「快幫我抓住那個小偷!強盜!」
  太扯了吧?這裡也有賊?黑崎的腦子晃過這個念頭。
  「那裏頭有我要繳孩子學費的錢啊!」
  可見是都沒在看新聞,就說別帶著太多錢在路上到處跑…金光黨很多……
  有幾個人追出去看熱鬧,但對那腳程頗快的小賊,卻似乎沒有人有自信能追得到,或是根本就懶得去追。
  「一護……」靜在他背後怯懦懦地叫。
  好吧,那個人穿著紅上衣牛仔褲……
  「靜,我去追人,妳……幫忙報個警吧?然後在這等我。」黑崎順著剛剛被沖出的空間跑出去,留下靜一個人,嘟著嘴生氣,一邊拿出手機。

***

 
 對一般人來說,一輩子似乎是非得出個車禍或是動個手術,就是見血的事兒。而對黑崎一護來說,他這輩子才活個三分之一,卻已經不知道是不是消耗了大概三輩
子的血光之災,所以今晚的遭遇對他來說不過是莫名地添上另一筆傷痕,還被恥辱地歸類在不算太痛的那一類,講實在的他怕牙痛還大過這種痛……
  簡
單地來敘述這件烏龍事情呢,就是他在死巷裡追到了那個男人,呃,其實只是個長得高一點的高中生還是國中生的男孩子,人家一害怕就先畫了他一刀,想逃跑之餘
又被自己給抓回來問話,聽說那人家裡頭似乎不太健康,窮加上有個生病得快死的妹妹,好吧,他是個好人,所以好人做到底沒跟他計較還跟他廣告了一下自家醫院
只和他要回婦人的東西才放人走……
  黑崎把東西交給附近的警察,只說東西是他在附近找到的,就開溜了。

  嘟…嘟……
  他從口袋中拿出手機,小心地避開傷口,雖然看來蠻普通的,但他也不想讓它再痛下去。
  嘟聲停止了,顯然是接了電話,他打開擴音,然後把手機放進胸口的口袋。
  【一護?沒事吧?你現在在哪裡?】那頭傳來靜的聲音。
  他用手壓住正在出血的傷口,雌牙裂嘴。
  「嗯…有點事……靜妳先回去吧。」是怕人擔心,雖然遲早會被知道但現在不說應該也沒什麼關係。
  【欸──那你的冰呢?我點了耶!】
  ──究竟是覺得自己沒有問題所以毫不擔心還是毫不在乎,才能好整以暇地在男朋友去追壞人的時候坐在冰店裡繼續吃冰啊?……算了。
  「……抱歉。妳包回家給裕太吃吧?」那是靜的第弟。
  【好吧,我會先回去……你自己也小心點。】
  「對不起,下次補償妳。」
  【不用了啦,拜拜。】
  對方掛掉了電話。

  現在呢?
  他看著那個傷口,有點傷腦筋。
  ……理當還是回自己家(醫院)去用一用的,但是想到是自己的老爸來幫自己用的話……
  他嘴角一抽。但,好像也沒有其他地方能去,他今天嫌麻煩根本就只帶了幾張鈔票手機鑰匙就出門了。
  「唉……」
  這種時候覺得自己真是沒用。

  拐了幾個彎,為了盡量不嚇到路人,他選擇了走晩上比較少人走的小路。也不能搭車或什麼的,真是麻煩死了……好險現在血是已經漸漸止住了。
  再走個幾條小路,他發現自己走的地方有點眼熟,是安靜的住宅區,他以前走過,還常常走……只是這幾年來……
  他眼睛一亮,想到了什麼,可以避開恐怖的老爸的方法。他加快腳步,依著自己熟悉的路向前走──
  走了大約兩分鐘,他看到了他的目的地。
  一家奇怪的老式商店,雜貨店?映入他眼裡,以主人的姓氏來命名也有點老氣,但在此刻他根本就沒顧慮到這些,或是他以前就想過這種問題。他毫不考慮地走進去,站在門前。
  「有人在嗎──?」
  通常是都有人在,只是不知道是哪個欠揍的傢伙。他心裡半期待,不知道會看到哪張熟悉的面孔。
  門,紙作的,唰地被拉開。
  一個紅髮的男孩,和當年比起來是長大了不少。
  「咦?橘子頭?你怎麼……」紅髮男孩看啊看的將他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才注意到他手上已經橫流到衣服上的傷口和血漬。「哇!你這是怎麼搞的!?」
  「嘿……我快失血過多了啦,你們店長在不在……?」
  這時候他很佩服自己還能難得地開玩笑,看起來還有點男子氣概。
  「遜斃了……你被人砍?混黑道嗎?」可惜對方一盆冷水就直接潑了下來,讓他很想勒死這個小子,可惜現在自己辦不到。怎麼會忘了這裡的人從沒有一個講話是好聽的?他無力地推開紅髮男孩,跌跌撞撞地走進去。
  「需要人扶你嗎?橘子頭?」彷彿是真覺得他並沒有什麼(實際上他自己也這樣覺得﹚很不好人地繼續用鄙視的語氣落井下石──「那個變態的話現在閉關在房間裡三天沒出來了。」
  「是喔……」他無力地靠著牆。「那我就死在這裡好了。」
  「……你的笑話變冷了耶。」男孩走過他身旁。「我去幫你叫鐵齋來好了。」
  沒魚蝦也好。雖然男孩講的是這裡最可怕的人,在某方面來說。

  很剛好的剛好,從拐彎過去的走廊傳來一陣腳步聲。
  「呼啊──」打呵欠的聲音,接著他們的視線內冒出了一顆凌亂的頭、不,是人。「我剛剛是不是聽見有人在叫我……欸?黑崎君?」
  那廂還在揉著眼睛,他覺得自己頭也痛了起來。

***

  一天。
  兩天。
  三天。
  是這麼堆積起來的。

***

 
 他悶悶不樂地回家,悶悶不樂地讀書,悶悶不樂地吃飯,中途只有他那永遠不知白目二字如何描的老爸膽敢在死寂的餐桌上打破他精心營造的悶悶不樂氣
氛。(「乖兒子你是怎麼了?啊!我知道了!是被人甩了吧?哎呀,人凡事都會有第一次的嘛,想當初你帥氣的老爸我在追你老媽的時候……」一根湯匙既好心又狠
心地結束了眾人心中的無奈、砸上且準確地塞進那張吵死人的嘴。)
  於是,半夜,他終於是受不了地逃家…呃,不,只是躡手躡腳地從家門口走出去而已,還深怕有人會抓住他的後領或是來個絕命大空降……可惜的是這次真的沒有人要逼他刮鬍子。
  在這個深夜呢,好,他不是為了肚子餓了想買碗泡麵充饑,也不是因為菸癮(他再三澄清,他沒有被人傳染到這個壞習慣)來了什麼爛理由才從家裡跑出來。只是瞧他左拐一條巷右彎一條街,偶爾有條貓啊狗啊的經過他身邊他也只是無視地快速走過。

  沒多久,他駐足在一個掛著詭異老式招牌的商店前頭。
  好似在躊躇著。當然,深夜時分,外表純良的糖果店是不會營業到這種時候的,所以外頭的鐵捲門是肯定早早就拉下了,要裡頭的人再開是不太可能的,非得等到明早。
  他不時瞥向圍住後院的木籬笆,很明顯地,時間並不是足以阻擋他的主因。他是想進去呢──又不想進去,但是來都來了,沒理由浪費那十幾分鐘的腳程,所以還是進去吧?
  他動作輕巧且看似熟稔地翻進後院去。平常他是都會粗魯地直闖前門啦,甚至連招呼都不必打一聲,只是今天,人家都睡了。這也是他剛剛怪異的矜持感的主因。
  他因為天氣冷而穿得有點厚,覺得有些兒笨重,他翻進去時頰側給小樹枝畫了一道淺淺的痕跡,有些兒刺痛。
  輕聲點在庭院乾冷的土地上,可能比貓還就大上那麼一點聲,他戰戰兢兢,就算被發現了沒有關係,他還是不想吵醒人。
 
 庭院緊接著後院長廊,木造的,走起來難免都會有點吱吱嘎嘎,多年前他曾經練習如何以肉身不發聲地在這上頭自由自在地走路……無聲踏上長廊,有扇紙拉門直
連著長廊。還沒進來的時候他期待那門裡會亮著慣常昏黃的燈,但他的期待落空了,屋子裡陰暗無比,就算有鬼突然跑出來都沒什麼好奇怪的。
  相反地,他剛才緊張有如小處女的心情到了這扇門前什麼都消失了,他覺得現在的黑暗是個假像,等會兒或許會有人從背後抱住自己直叫著寶貝心肝──他揮去那種妄想。
  『但這種時間未免也太早了。』和平常的時間比起來。突然,他垂下肩。『不會是根本就不在吧?』
  頂著自己也不知道的無比失望的表情,黑崎──他搔搔頭,小心翼翼地碰上,然後乾脆地小力拉開門。反正說實在不開門也不曉得人到底在不在裡頭。
  嘶……木門磨過門軌,磨過他心頭。

  房內一片漆黑,但就著外頭的月光還是依稀能看得見屋裡的樣子。
  他一嘆,原本想說會看到這裡頭的主人──浦原的睡相,只是這裡面一個人都沒有,只有一床看起來根本還沒人睡過的、鋪好的棉被。
  『果然不在家啊……』他呆站在門口,任冷風颳進屋中,掀起布巾一角。沒有人拿自己尋開心,躲在陰暗處之類的……人就是不在嘛,讓他很不知所措。
  自己突然跑來,又沒事先和人說好,撲個空也沒什麼。
  他眉頭緊鎖,皺得比平常還要厲害,凝視著空房──忽地他又展開眉間皺摺,一逕地自個兒走進去,他拉上門。
 
 ──待在沒有主人的房間裡,感覺還蠻奇怪的……自己被允許這樣做了嗎?雖然覺得自己可以,但黑崎還是有些在意,只是強裝,儼然把這兒當成了自個兒家,脫
下了厚重的外衣,隨意亂放在房裡一角。腦子裡一團亂,就平常的禮數來說,是不應該這麼做的──不應該把自己的東西亂丟、不應該坐在別人的床上──但他的腦
子似乎是和身體的行動不一致。他爬進那鋪好的被褥之中,將被拉至自己下巴高,開始等待。
  『床有煙味……但是沒怎麼看過他抽煙啊。』
  閉上眼睛。浦原那傢伙什麼時候回來?

  一閉上眼他就睡得迷迷糊糊,在別人的被子裡(還是男人的)還能睡得那麼自然的他大概是頭一個……

  「好啦,這樣妳也該滿足了吧?夜一……真是的,別在人家狼狽得要命正想睡覺的時候來煩人嘛……」由遠至近,模糊不清,有些不耐煩的聲音,是男人的聲音,轉音多得有些煩人,但那樣的抱怨還真是少見。
  喵。
  一聲貓叫聲傳來,黏膩的踩地聲。
  「我肚子餓了嘛。」在回答男人的話,是另一個粗嗄的男聲。「誰叫我這幾天都只能維持貓樣翻垃圾桶……」又是一聲貓叫。
  「夜一……我是妳的保母嗎?」大概真的是很累,男人無奈地嘆氣。

  他聽見有人的碎語聲,但他並沒有提高警覺什麼的,只是以為自己還在作夢,於是就繼續沉沉地睡下去。

  房門打開了,男人在牆壁上摸索了一會兒,熟悉地找到了燈的開關,啪一聲打開,黑暗的房內瞬間亮了起來。
  「咦?」
  「欸──我還以為是哪個不良人士呢。」粗嗄的人聲說,還笑了幾下,接著一聲為小的空氣爆破聲啵地傳來。「喜助……我來得不是時候啊?」女聲,聲音小了些,因為看有人正睡著。
  「好像是喔……」男人用感覺上更疲累的聲音說。「啊,其實我也不知道耶,好突然喔。」
  「呿、牛奶給我就行了,熱一熱這種事我還會……不打擾您囉。」真豪邁,加上幾分揶揄的成分。咚咚的腳步聲、兩秒的遲疑、唰地門被關上,女人離去了。
  男人看著睡在自己床鋪裡的黑崎。「真的……睡著了呢。」

  眼皮上溫軟的觸感以及臉頰上的搔刺感,雖然很微小,但驚醒了他。他睜開眼睛,一時沒適應那亮極了的燈光,倏地緊瞇起眼;彷彿在回應他的不適,頂上的燈光瞬間暗下,取而代之亮起的是溫和的檯燈。
  他軟綿綿地在枕頭上轉頭,偏著看,看男人坐著背光的背影。
  『對喔……這裡是他的房間。』黑崎小小恍了下神。
  然後自己毫不客氣地睡在別人好像已經打算要睡進去的床。
  這不是第一次,只是先前都是…呃,允許或是被強迫的狀況下……說起來,自己什麼時候能夠這麼大方地進出這個房間?
  他看向房裡藏有許多凌亂東西的櫃子及矮桌,不由自主地注意到那下頭結了蜘蛛網。
  以前還…很年輕的那時候,比現在要年輕多了,他記得自己到這裡頭的機會是少之又少,常常被丟在外頭空蕩蕩、只有一床棉被的客房裡頭,以奇怪的理由為名。
  大概從半年前(或是更久一點?)才開始的吧?自己可以這樣隨便,就算光著身子在這裡面亂跑也沒關係……因為喝酒的關係。
  只是這個代價,他笑,有點奇怪啊……
  「浦原先生。」他還躺著呢,有點不禮貌,不過對方也不會在意。房裡除了他和男人之外是沒有別人了;男人轉過身,剎是疲累地一笑,他的外套和外衣被攬在男人手裡。
  「啊,醒了嘛,黑崎君?」
  不得不提,今晚真是奇怪…浦原擺出的態度是斯文還是收斂?男人給他的印象是很多面沒錯(多半有點差近)但現在對自己一副疏遠的樣子……看他那像被人打了似的充血雙眼,因為自己躺在床裡所以還待在矮桌前──不就是因為自己佔了人家的床位嗎?浦原看起來快累死了。
  「啊……」隨便應了一聲。應該要迅速起身把暖過的床還給人家才對,但他只爬起來一半,棉被還捲了一半在身上。
  「怎麼了?」
  「還有點想睡。」
  浦原一臉好笑地看著他。「那就睡啊……」
  他盯著男人看。『平常他不是應該早就撲過來了嗎?』「可是你很想睡吧?」
  「黑崎君,我常常趴著就睡死的。」
  還要對自己那麼好嗎?

  「吶……一起睡?」

  話還沒說黑崎就後悔了。但他還是強迫自己保持掀起棉被的姿勢,露出因為靜電而緊貼身體的衣物。
  浦原睜著眼,先是一副被嚇到的樣子(不知道是裝的還是…)然後低聲邪笑起來,還舔著唇。

  「吶……你在誘惑我嗎?黑崎君。」

  他沉默半晌。
  「算了,我自己睡就行了。」翻臉是翻得慢了一些,雖然早料到那個渾蛋會有這種誤解,但自己的好心被人猥褻地破壞還是感覺有點不爽……他把手放下,又埋入棉被裡頭。
  他沒看、就算沒看也知道浦原現在正以奇怪的姿勢爬過來自己身邊。
  「黑崎君、黑崎君──」
  浦原推著他,然後索性翻開了棉被,將他擠向一邊,硬是躺了進來。明明就是自己的床,真搞不懂。
 
 浦原的手擺上黑崎腰際,明顯地感受到另一個身軀的僵直,直白地令人想笑、令人覺得可愛。也不顧人家是真的不願意還是裝害羞,手一使力,硬是把他拉進了自
己懷裡,死死抱緊。這個舉動引起他一陣恐慌,他一雙手就貼上了男人胸口,說是要推拒,但一對上那雙眼他又不自主麻了腦、亂了神情。
  黑崎覺得嘴有點乾燥,所以舔了一下。
  還抿了下唇。
  開了開、闔了闔。
  「黑崎君。」
  他被浦原嚇了一跳,原本沒有預期會聽到自己的名字……
  「黑崎君……」男人低喊,卻遲遲沒有動作,讓他有點不耐煩,他遊移不定‧平常傲然自得的嘴臉早已消失殆盡,眼底有些焦急,但又明顯地羞赧。
  浦原是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為他,喔,在兩人之間,都已經這年紀了,還如此純情而擔心,或是這情況的延續而煩惱。(浦原很習慣被動…是的。)浦原承認自己是很有魅力啦,但過了這麼久還沒有習慣的黑崎是頭一個。
  終於男人給了一個進展。
  「吻你……可以嗎?」但是他越是那樣的小處女浦原越是想捉弄他啊……期待他會給什麼回答,會揍自己一拳或是直接踹自己一腳。(那這樣豈不是喜愛受虐嗎?嘖嘖。)
  「難得你會用問的。」言下之意是浦原平常根本就無視自己的意見──或是反抗的舉動。那究竟行不行?黑崎他沒給個肯定的答案。
  浦原吻他,而他們的距離很近,在棉被裡頭有點熱。
  他先是緊閉上眼,五官都要皺在一起,嘴也閉得死緊,然後張開雙眼,看到浦原的雙眼閃著戲謔的笑意,領導他閉上眼。於是他慢慢地闔上眼睛,逐漸地打開。
  大概只有一會兒吧,因此他覺得很短暫,但男人拉開了就要氾濫出情慾的微小距離。他視線模糊不清,感覺有點不爽,浦原只知道他追了過來,還加上熱情的環頸攻擊……喔……
  浦原還在感嘆,近乎是貪婪地鎖著他面部的表情,近距離的、他不知道的,流連忘返,直到他肯放開自己為止。

  對浦原來說是一件怪事,也是天大的享受。

  「怎麼了?」
  不是白癡…不,是白癡都能知道他有個心事,否則──喔,別傻了,半夜跑到對方家去?這種事只有浦原這個傻蛋會作,而且還常常去了又被趕出來,就算只是在外頭偷偷私會黑崎也能給你一百個理由敷衍你,不然就直接傷人地說他不要。
  『大概只比太陽打西邊出來要可能一滴滴。』
  浦原看了他半天,而自己天知道(或是天殺的)有多麼想要直接奔向黑暗的懷抱啊……
  「浦原先生……」
  幹嘛?哪裡痛嗎還是哪裡不舒服──為什麼一直皺著眉頭?但怎麼可能……自己上次可是很溫柔的、還射在外頭喔……男人胡思亂想著。
  「這是同性戀吧我?」
  浦原覺得他的文法有點問題,不過大致聽得懂。「黑崎君……」
  豈知黑崎又巴過來,在自己嘴上親了一下。浦原覺得那裡在發麻。
  「這種"行為"就足以構成我是同性戀的證據吧。」
  ──他很沒有性別意識,至少思想上的幾乎沒有搞懂。
  浦原點點頭。「是的。」
  ──是的,思想上的。浦原認識的黑崎一護常常都天真得用直覺和身體來體會一切事情。
  「那麼,接下來你想到了什麼?」
  黑崎一瞪他。「你真的很討人厭耶……」
  浦原咯咯笑,他喜歡黑崎這樣罵他。
  「在一般人的眼裡,這回事好像很嚴重。」
  「是喔…那你所謂的一般人裡頭包括了誰?」
  黑崎沉默。
  而這才是重點。
  浦原有些,自嘲地笑了起來。「黑崎君害怕嗎?」他早就在恐懼,雖然曾經妄想過這個堅決的年輕人連一點遲疑都沒有,但看來是他想得太美了。
  「黑崎君,我和你不一樣。」覺得自己很好心,浦原再次提醒他。
  他能想像妹妹的尖叫,或是想像別人投射自己的目光,而他因此覺得想吐。
他求救似地看向浦原。
  「別人的話就算了……至於…我想過了,」但沒理出個頭緒。
  「哪方面的?」浦原苦笑。
  黑崎直直盯著他,皺緊眉。「以後的事情……」他囁嚅道。
  浦原的笑容凝結在臉上。
  「這個嘛……」『我不會要求你和我私奔、也不會現在就去找一心坦白、更不會當街説我愛你。甚至不會在夜一面前說。我怎麼可能不顧別人對你的眼光?』
  「那麼……」浦原沙啞地說,在他腰上的手爬上他臉頰。「你希望我作什麼?」

  好差勁。

  黑崎煩惱了這件事多久?
  浦原或許煩惱得更久,但他此刻很懊惱,他覺得自己會被黑崎打死,真的。就像有兩個小天使,一個在右肩一個在左臂,一個説謹言慎行,一個説愛怎麼做就怎麼做……搖搖晃晃、恍恍惚惚。
  ──或是説浦原沒想過或不認為,黑崎在深思過這種問題之後還會願意留在自己身邊。
  於是浦原只能盡可能地溫柔。
  盡可能溫柔地看著他──黑崎一護。
  『這是什麼意思?』
  他脹紅臉,眼睛睜得大大的,然後才被打擊了似的退縮,他在浦原懷中轉身,背對著男人。
  「黑崎君。」
  「我想睡了!」
  他縮起身子,硬是勉強自己繼續躺在男人懷裡。
  不久,他就聽見浦原規律的呼吸聲,睡著了。

  清晨時。
  帶著些許的徬徨不安,他坐起身子,卻發現浦原的手還攬在自己身上。好重。他輕推了一下,沒推掉。
  『今天是假日吧?』他腦裡暈旋出這個念頭,他正看著浦原的睡臉。好醜。
  『報告前天就交出去了……』
  『──沒有其他什麼更重要的事吧。』
  他的身子伏下,很慢很慢,直到他的臉被浦原臉上的鬍渣給刺著了才被驚嚇似地彈起身子。剛剛是在幹嘛?
  「嘖、到底是幾天沒刮鬍子了呀……」他皺眉。
  然後又躺下,慶幸自己算是很好睡的人。

  幾乎是被身體反射的反應給嚇醒,他像彈簧一樣彈起身來。
  他緊張地四處張望,好一會兒才藉由房內的擺設發現自己還在浦原的床上。
  『今天是假日,你這個白癡。』他在腦袋裡斥責自己,抬起手揉揉自己的頭髮,將它們搞得更亂。『果然是還在睡啊。』他悻悻地往下看,浦原還睡死在自己身邊,這個渾帳王八蛋……
  他想起自己稍前的不愉快,不由得清楚地在臉上表現出不爽的情緒。
  『就算我很幼稚好了,就算我都這把年紀還想不透這種事好了,為什麼要用那種眼神看我?』
  很柔情又很專注,無奈的眼神。
  如果說自己交的是個女朋友……呃,雌性的,在大街上親親我我你儂我儂也沒有關係,就偏偏……這傢伙真是個男的。
  他腦子裡又浮現出眾人對同性戀等等偏頗的眼神,哪裡有問題?
  『「你想要我怎麼作?」勒──你這傢伙比我還要年長也比我…要聰明吧?這個沒用的傢伙……』
  他搥了一下身旁的浦原,手勁用得不大。
  浦原「嗯」地哼了一聲,嘴巴大開,是説多醜就有多醜,很少看到這個男人的睡相,也很少有自己比他早起的時候。(也不常一起睡嘛。)
  ─你倒真的很累是嗎?
  或許是自己挑錯時間吧。他殘存的良心裡還想到這一點,不然已經毫不客氣在別人家撒完野睡飽覺的他說不定真的會一腳踏在男人臉上,用力踩一踩要他好好給自己交代。
  突然他愣了一下。
  為自己的念頭所困擾,他的眉逐漸下降而至皺起。
  『怎麼像個女人一樣婆媽啊──真是的!』
  他真是生氣了,撐起身子站起身花不到兩秒,找衣服穿上身子又花了五秒,然後他踱步到房門前──喔──他又走回去,狠狠地在浦原的腿上踹了一下。
  男人被驚醒。
  「欸!?痛……黑崎君?」
  但他已經離開浦原的房間,好像沒聽到後頭的叫喚,一逕地走出浦原商店。

***

  靜發誓自己是無意的。
  但像所有人在造成傷害後一樣,她在尋找一個理由、一個藉口來逃避責備。

  「欸?」黑崎吃驚地看著她。
  「我説…我們分手吧。」蠻冷靜的。靜自認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顯得很沉著,又是喝水又是吃東西的減壓了許多。

  作壞事的時候最好還是別在有自己認識的人出沒的地方。
  那天晚上她偷偷和一個男伴,大了她幾歲,是個有車的傢伙在約會,當然就是因為她不覺得如何才能這樣地毫無顧忌,不過那也不太重要了。
  但當她在返家的時候無意間看到自己的正牌男朋友正在對條街行走,她嚇得可是花容失色,不知是心虛還是怎麼地跳下另一個男人的車,打發對方一番──然後她才在腦中搜尋起男友今晚的行程。
  他說他要待在家吧?
  當然這個自由的國家在晩上出門買個東西也不犯法,只是她之前看到的東西太令她訝異而不得不懷疑,她就是好死不死地想起了之前黑崎身上的吻痕。
  然後她作出了像跟蹤狂似的舉動。
  她跟著他,直到他走進一家商店…她記得那是一家有奇怪的小孩顧店的糖果店。她有點兒傻地坐在附近的長椅上等他,一等就等了三個小時不只,她不耐煩地頻頻張望,甚至把塞在包包裡的小本小說都看了三次,打電話給黑崎手機也是沒開──這樣你叫人家怎麼不懷疑?
  總算她是在深夜裡等到了他。
  他走出那家店,有個男人跟在他身後,在他正檢查拉好衣服每一個角落的時候摸了摸他的頭。
  (雖然黑崎馬上反抗了)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的感覺,或許是不爽。
  她隔天只是隨便再找個藉口一看,他的腹側又出現了一個新的吻痕。
  『那個混蛋……』她面上暴露青筋,在一旁彆扭害羞地阻止她的動作中的黑崎根本也不知道她在幹嘛,就見她放下自己的衣服,吐了口氣,像沉思過萬千。
  那是在像自己挑戰什麼的她懶得再去追究了,只是她…呃,從來都沒想過或許黑崎是一個…喔,她連講都不想講,雖然覺得沒什麼,

  「我有其他喜歡的人了。」
  所以她提分手的時候,雖然有些小衝動,但她不覺得後悔。
  「一護也有…吧?」
  她沒有被反駁。她看著沒有看向她的黑崎,然後抓起自己的東西走掉。
  「學校見囉。」

  其中是有那麼一點小小誤會的。

***

  因為只是太過普通的嘟嚕嚕鈴聲在大街上響起了,讓黑崎被其他路人注視了一會兒,就因為真的太過老氣……不能怪他。
 
 他慌慌張張地停下腳步,十分礙事地擋在人潮洶湧的人行道中央,在他厚重的外套口袋中翻翻找找,找尋那吵人的玩意兒。最後他在外套內側的口袋裡找到那個響
個不停的東西──真是吵死了──並非二話不說就接起來,而是瞪著手機螢幕,那上頭的人名,那蠢斃了的相片…他毫不猶豫地按下結束通話鍵,終於回歸寧靜。
  「怎麼?不接?」一旁同學A還是甲叫井出的傢伙在他身旁好笑地看著他的舉動,納悶地皺眉。
  「啊?」黑崎沒個好氣地轉頭,大有關你啥事的語氣。「……不認識的人啦、不認識,所以不想接啊。」
  才怪。認識黑崎的都知道他電話簿裡頭的人名用兩隻手就數得出來。井出好心地沒有戳破他明顯而且拙劣的謊言。
  『馬子?和馬子吵架了?』
  這也是井出猜測的極限了。
 
 雖然覺得自己像女孩子一樣鬧脾氣,但違背自己意志的事他怎樣就是作不來,更遑論那天在自己堅持了三小時以後就斷續開始響個不停的電話…『見鬼的我怎麼能
假裝浦原那王八蛋沒和自己說過那種話啊!』更因為擾了自己的安寧,讓他更加的生氣……更是堅決地不接浦原的電話,卻也沒一了百了地拔掉電池關掉手機,就讓
它吵人的在那兒響著──
  「喂、井出。」
  「欸!?」突然被點名的井出驚了一下,就自己所知黑崎這傢伙在盛怒之下常常會做出一下奇怪的事。「幹、幹嘛?」
  「幫‧我把這個號碼設成無聲。」他將手機拋給井出。
  「那麼討厭的話幹嘛不設拒接就好了……」井出接住手機,喃喃念著,然後被黑崎瞪了一眼。
  黑崎嘖地一聲。「還沒到那種程度。」
  在另一層意義下…耳根子是可以清靜一下了。
  但在這層意義下,他覺得自己好像惡劣了點。他已經四天沒接男人的電話,簡訊傳到手機都容量都爆了卻一封也沒看,(當然也沒有回)這樣人家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是故意的呢?喔…他怎麼還在思考這種心機沉的問題…他回家想了想,其實浦原有點無辜。
  不管怎樣,黑崎擺明現在就是懊惱得不得了卻又拉不下臉。
  最令他疑惑的一件事還是,浦原那傢伙以前的行動力跑到哪裡去了?

  百般無聊,本來就是這樣才會和井出兩個大男人跑到大街上去買球鞋逛書店玩電玩什麼的,玩累了黑崎也就直接了當地和井出在路口分開。他往右,步伐輕鬆平常,悠哉地沿著街道行走。
  雖説氣候怎麼的就是有些煞風景。他縮縮脖子。很冷啊……
  喀啦喀啦。
  倏地他拉緊了神經,並停下腳步,緊張地四面張望,確定自己沒聽錯──那個是木屐的聲音?還持續響著,從下個轉角傳來的…也有可能是高跟鞋吧啊哈哈哈……是自己多心囉。
  雖然下意識地想要避開往前走‧但其他路都會不知道繞到什麼鬼地方去,他只好勉強自己繼續向前走,說服自己那個聲音才不會是什麼笨木屐……
  『嘿─別傻了,這裡離他家還遠得很勒…』想是歸這樣想啦,但是那個已經走過轉角來的那雙腳上穿的是什麼?喔!嘿─是木屐耶!
  『搞不好是三条街的阿源伯,他在庭院種菜的時候不也老是穿木屐…才怪勒他三個星期前才中風啦!』
  再沒有時間讓他多想什麼,他延著那雙木屐向上看,視線還有點慢……
  「黑崎君?」
  那個變態一樣的聲音…那個像變態一樣的短褂…等等,天氣很冷耶?
  他見鬼似的(?)和浦原對上眼。後者一臉驚訝,手上抓著一個裝了瓶裝牛奶的○○超市塑膠袋。
  黑崎吞了口口水。
  兩秒……三秒。
 
 因為這不是什麼感人的再會。他覺得自己好像正在做壞事被人抓到了一樣,轉個身,他拔腿就向反方向跑去,速度快得像是高中時在操百米。而毫無疑問地,只要
浦原那傢伙想要的話,絕對可以和自己一樣快。害他甚至想要抓住死神代理符讓自己脫離肉體,只是那玩意兒和他的手機一樣不知道埋在衣服的哪個口袋裡,可能是
外套可能是上衣口袋可能是褲子口袋,總之在他不能輕易找到的地方…人類的身體慢得讓他想尖叫!
  「SHIT!話說回來我幹嘛要逃啊!」
  嘴巴講是這樣講,結果他還是不要命地跑。
  浦原在原地愣了五秒鐘,甚至還朝自己背後看了看,有什麼恐怖的怪物嗎?還是自己很恐怖才跑那麼快…「這傢伙搞什麼……黑崎君!」浦原一臉無辜,挑著眉,手上還拎著牛奶,朝黑崎跑掉的方向追過去。
  黑崎忘記自己撐了幾分鐘,可能有三分鐘吧…五分鐘的話有點自我誇大。他撞上繞到他前頭的浦原,兩人都被黑崎那不知道常人幾倍的撞擊力給撞倒。
  他趴在浦原身上,狼狽地呻吟著,然後很快地意識到自己已經被浦原給追上了,一陣驚慌,他又爬起來,在向前傾要站起身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腳動不了──他的腳踝給浦原抓得死緊。
  他向後看,浦原那張(欠揍的)臉在笑。
  「唔…抓到了。」語尾還有個令人惱火且明顯的愛心。「黑崎君,怎麼看到我就跑呢?難道我臉上寫著"我是壞人"嗎?」而更令人生氣的是這個老頭竟然連口大氣都不喘啊,喂!
  「因為你在追啊──放開我!」
  浦原順從地放開了他的腳踝,在他爬起身的同時也跟著起身。
  「我怎麼記得是黑崎君先看到我就像看到鬼一樣跑走了…好像我是你最討厭的類型似的……」浦原裝得一臉受傷。
  這種問題他倒還沒想過…什麼類型的…不對!黑崎嘖聲,轉過頭去,作勢就要離去。「沒什麼好説的……」語氣中滿滿的氣急敗壞。但他才剛轉身要邁出第一個步伐,就被人給拉了回來。
  浦原按住他的肩膀。「黑崎君生氣了?」
  接著他被浦原很老套的壓到一邊的牆上,浦原手上的塑膠袋碰聲落地。
  「黑崎君說謊?」浦原笑著,而黑崎看了卻打了個寒顫。
  心虛地轉頭。「我沒有…」他一頓,然後臉給人硬掰了回來。真是有夠霸道…「好啦,就算是又怎樣?」
  「喔…我是不能拿你怎麼樣啦。只是,」浦原湊近,很近很近,黑崎都能看見他眉間平常絕對不會露出來的小小皺摺。「欸,我也拿你沒辦法,黑崎君。所以説能不能坦承點放過我?」
  什麼?
  「──要向你坦承什麼?」
  浦原瞪著眼,一臉懊惱又煩心的樣子。隨即又拉開了小距離。「或是解釋這四天以來讓我一個人茶不思飯不想操心煩惱夜夜無法入眠…怎麼可以不接電話呢?」
  黑崎知道撒謊是沒有用的,一向都沒有用──就算現在的浦原咄咄逼人很可怕好了…但是他那種態度還是好令人生氣啊!黑崎不自主地咬牙。
  「黑崎君……」浦原又喚。
  黑崎君黑崎君黑崎君的吵死人了!
  「所以我說你那是什麼意思嘛─?」黑崎受不了地撇開頭説。「那個時候我那麼正經的問你…那種事……」想到當時他又不自禁氣結,"「你希望我怎麼作?」"那句話一直飄在他腦裡。
  「你是不是有點誤會,黑崎君?」
  黑崎脹紅了臉,難以啟齒。

  源頭説來是很難追究,總歸知道黑崎是珍惜感情的人,直到他可以走進浦原房間的那一步,不因為公事或是其他─更加私密的─而浦原會啃食、燃燒自己的身體,偶爾喝喝酒聊個天……不太現實,有點像在閒暇時刻的休閒娛樂。
  無論爭吵或是做愛,浦原很清楚地知道,就算黑崎自己會跑來浦原商店好了,就算會在自己的身下唉唉呻吟好了,還不都是單方面的示愛,在感情維持上很薄弱。黑崎是彆扭、是害羞,浦原總是這樣說服自己,但是多方面的不實際感常常在打擊他……
  當黑崎有那個意思,問他該怎麼繼續下去的時候,浦原只是疲累、衰弱,在現實和妄想之間應該要畫分一條線才對,浦原是這樣想的。
  『現實是不會允許妄想兌現的。』

  黑崎最終還是擠出了幾個字。
  「我、我不知道你怎麼想的…對我家人之類的事情…所以才…」所以才問你。結果你丟給我一個鳥問題。
  未來這種事…『想都不敢想。』
  浦原覺得有東西在自己身體裡爆炸,他不知道是期待還是恐懼,但感覺不太好。
  浦原甩甩頭,鬆開手,放開被壓在牆上的黑崎,撿起地上的牛奶,轉身背對著黑崎。
  黑崎一臉驚愕。
  「浦原先生……」
  浦原的身體好像僵硬了。
  下一瞬間,浦原手裡的牛奶又落了地,黑崎又被壓回了牆上。
  「我要親你囉!黑崎君。」話說完也沒給人家個預備時間就親了上去。黑崎一頭霧水地呆呆被吻著,還緊張地閉上眼。
  過了一會兒,黑崎終於有知覺似地推開他,但浦原轉而摟住人。
  「我愛你,黑崎君。」
  低聲,淺慢的言語,沙啞地進入黑崎耳中。
  總覺得…現在的浦原意外地笨拙?或是説變化很大……黑崎手足無措,滿身雞皮疙瘩,無法抵抗,任由浦原抱著。
  「咦…我…」
 
 「你想要我説分手嗎?黑崎君?可是我辦不到。」如果情況允許的話,在這種時候浦原會選擇繼續用嘴堵住他的話、用身體斬斷他的思想。「雖然很難相信也不太
應該,但你好不容易來到了這裡。」『來到我身邊。』「因為我說不出口啊,這次我再也不想把你給嚇跑了,黑崎君。但是你的話就不同了…」
  黑崎皺著眉,這傢伙天殺的…喔,好,黑崎咬著下唇,努力辨認浦原的話。
  「如果是你要我那麼做的話,無論如何我都辦得到。」
  「例如說我要你做什麼?」黑崎粗魯地問。
  浦原苦笑著。「對,如果你要我走,我就會走開。如果…讓我小小奢望一下好不好?你要我等你還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或是下輩子我都……」
  真的那麼説的話那現在幹嘛還貼在自己身上?
  「蠢斃了…木屐帽子。」
  男人發誓看見他連耳根都紅了。
  「我看要你再死一次還比較順我心意…」呢喃,黑崎硬是不看浦原,結巴支吾的─打一開始他就沒有那個意思─猛地搖搖頭,黑崎瞪著浦原。「你有點主見吧你!不要向我裝可憐啊!混帳!害我以為…你!」害他以為要分手還是幹嘛的…
  浦原得逞似地笑了起來。
  「你還笑!快說啊!你自己想怎麼做就怎樣吧─也不是啦,你現在想做什麼啊?別笑了!」
  儘管還是那種強勢之下帶羞澀的樣子。還差一步。黑崎簡單且成功地說服男人關於什麼分手的想法真的都是誤會一場。
  『這是在鼓勵我豁出去嗎?那有點對不起一心…』
  「喂!」
  浦原也不確定自己究竟是有意或是無心,總之,好像早知道黑崎會給自己這種答案…這樣好像有點惡劣。
  「浦原喜助!」
  「先讓我想想嘛…黑崎君。嗯…我要先親你,然後把你帶回家…」他聽見黑崎的抽氣聲,他笑了笑,跟著就在黑崎臉頰上磨蹭。「雖然可能沒那麼快,可是我大概做好要被一心千刀萬剮的準備了。」

***

  他倆面色凝重地踏入浦原那家破舊的小店。
  正在看店的是甚太,拿著本JUMP倚在牆邊打瞌睡;被他們魯莽的腳步聲驚醒,甚太從原本的位置跳了起來。
  「誰!欸…店、店店、店長…」
  處於無視的狀態,他們兩個直接穿過玄關處,直直走進裡面那扇門前。
  忽然浦原停下腳步,而黑崎先開了門進屋去。
  「甚太,等會兒…今天晩上,無論是誰,就算是夜一也一樣,都絕對不準來打擾我喔。」語畢浦原匆促地追趕黑崎的腳步,門有些大力地被關上。
  甚太瞪著關上的門。
  「呿、"不准來打擾我喔"…是『我們』才對吧…色狼老頭…」甚太小小聲地說,很清楚豈止是不能打擾,就連靠近房間想偷聽偷窺什麼的都會突然肚子疼之類的……色老頭!

  黑崎覺得自己的腳步太快了。
 
 基於不知道幹嘛要有的矜持,他咬咬牙放慢腳步,聽見後頭浦原噠噠向自己走來,渾身緊繃,他又放慢步伐、再一些…直到又被壓在牆上,夜晚走廊上亮起的燈光
將浦原的影子打在他身上,然後他看不見光了─浦原在吻他,撬開他的嘴,用手掌急忙地按著他的心口,好像要確定他的心跳和自己一起加快。
  另一手則像個色狼似地開始在解他的衣服,還一邊咬、一邊舔的…
 
 黑崎推他,要他打開房門,不算大的力道讓他們危險地靠向紙作的房門;浦原伸手到背後,掙扎地打開門,然後他們踉踉蹌蹌地退入房間裡,重心不穩地倒在塌塌
米上,短暫分離膠合的唇。浦原房間的門自動關了起來、燈自動打了開來,黑崎全心放在浦原的腰帶上─(這玩意兒真是難脫死了)又被浦原拉開外套,直接摸到裡
頭的毛料上衣。
  「嗯…」浦原在下頭,扯住黑崎的領口,黑崎也很配合地低下身,直接坐在男人肚子上歪著頭吻他。雖說這回是難得地在上頭卻還是讓人吻了個昏頭轉向,黑崎倏地拔開,直起身喘氣,手肘打直撐在浦原兩旁。
  「吶、黑崎君,把衣服脫掉嘛?」
 
 黑崎垂著眼俯看躺著還一臉悠哉的浦原,賊笑的臉讓人想一拳捶下去,但他紅著臉,將厚得要命的外套袖子拉過一手、再一手、丟到一邊去,正要脫上衣的同時,
浦原坐起身來,將他擠到大腿上,兩只狼手摸上他的臀部,貼緊他的胸口,手慢慢由後端擦到前端,輕輕地隔著牛仔褲撫觸他的欲望。黑崎微微顫抖,抬高的手停止
了動作,搭上最接近的男人的肩膀,唇貼上…不,碰上男人頸邊,埋著頭。
  「啊…已經勃起了…」
  浦原滿含笑意的聲音像舔吻一般地鑽進
耳裡,但明明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黑崎可是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屁股下隆起的玩意兒是什麼…彷彿洩憤似地,他咬了一口男人鎖骨上方的肌肉,手再度碰上浦原的
腰帶,粗暴地扯開,任它向一旁軟軟地癱去,摸進男人衣服裡頭,不示弱地以肌膚的溫差來…回敬男人。
  「哼、你還不是…啊!」他正要嘲諷浦原五十
步笑百步的時候,浦原將他壓回塌塌米上,腰桿直卡在他兩腿間。黑崎給撞得愣了一會,耳邊聽得浦原嘻嘻笑的同時聽到拉拉鍊的聲音─浦原那傢伙才不穿有拉鍊的
玩意兒─浦原拉下他牛仔褲的拉鍊、解開扣子,迅速地朝上把他的褲子給脫了下來,他的下身一陣涼,冬天還顯得特別冷,他嘗試縮起身子,誰知那裡又卡了個浦
原……
  「哈囉、我們見面了呢…」浦原壞心地輕彈了一下黑崎高漲的分身,惹得黑崎一瞪,他乾笑了幾聲,然後圈住、上下滑動。
  躺下了就沒什麼事好幹,黑崎的手撫向自己胸口,但還穿著衣服。「哼嗯…」
  浦原看著眼前的好景色。「黑崎君…今天真是好興致呢。」舔了舔唇。「黑崎君想我舔它們嗎?」
  黑崎抬起一隻腳朝他胸口輕踹了一下。「問那麼多幹嘛…」
  那拉長的語尾對浦原而言宛若嬌聲艷語,他將黑崎剛剛踹他的那隻腳推到一旁,俯下身,拉高了黑崎的毛料上衣,輕以齒尖咬上黑崎胸口上的乳尖。
  「唔…」黑崎吞下昏眩的呻吟,輕皺著眉。「你今天倒挺猴急的?」
  「嗯?是有一點…」一隻手在黑崎後腰上摸索,空白的撫觸感,滑膩而搔癢。「我讓你無聊了?」舌尖離開一邊,還淌著濕液,勾向另一邊去。
  說無聊也不會啦。「只是…」不太刺激?這種話講出來會不會傷人自尊啊?黑崎嘴才再開便給浦原欺上封住,底下隔著浦原的棉質褲子,蠢動地磨蹭著,他淺淺催促浦原,將手擺上浦原的腰,前後拉扯。
  「那麼…」浦原親他的臉。「今天來點不一樣的?」
  「還有什麼不一樣的……」
  浦原直起身,伸長了手,勾住剛剛被拆下的腰帶,將它綁在黑崎眼睛上。
  「喂、幹嘛…」眼前一片黑,黑崎嘗試要坐起身將腰帶拿下,卻又被浦原給壓回去。「我不喜歡這樣的…嗯!」
  看不到,但感覺得到。浦原的舌尖又再度在他身上舔舐,好像他是根糖,逐步下滑,舔到大腿內側,避重就輕地畫圈;浦原將他的腿抬起,指腹沿著腿背劃上去,直到撐住了膝蓋後方,才輕輕地朝黑崎的方向壓下,臀部跟著抬起,下腹一覽無遺。
  從根部,緩緩向上咬去,像是要把他給吃掉似的,最終在上頭歡愉地輕舔著,然後向下含住,上下擺動。
  黑崎喘著氣,無法預期的舉動令他血脈賁張。「唔…哈─嗯…」耳裡聽到遙遠的,男人淫褻的笑聲、吸吮空氣進出的聲音。「嗯─嗯…」
  「這裡…在跳喔?」手指輕按後庭和性器的中間地帶。
  「渾…蛋…」
  「真好聽。呼…」當成恭維似的,浦原繼續他長而黏人的愛撫。
  黑崎搖晃著頭,喉間的氣息濃重,在腰帶綑綁下的雙眼泛著水氣,染濕了腰帶,不由自主地移動著腰臀,又引來上方的一陣笑。
  「啊─應該是差不多了。」
  浦原停下了動作,但他一頭霧水。什麼差不多了?
  他的腿不知怎地被人給放了下來,癱軟地平直在地上,一陣難堪的尷尬因為浦原再沒放根手指在自己身上─自己又看不見─「什麼?」
  突然他感受到浦原的身軀的熱量在自己的上方,一隻手平貼上他胸口,一隻手拾起他濡濕的慾望。
  「黑崎君,要進去了唷。」溫熱的氣息噴在他耳邊,似笑非笑的語氣,緊接著一陣壓力朝他的昂起下沉。
  「等等!不會吧…」黑崎吃驚地差點咬到舌頭,手慌亂地拆下眼前該死的腰帶,此時他已經滑進了浦原的身子裡。「唔…!」好緊、好熱……
  怪不得要把自己蒙起來。他剛剛到底都在幹嘛?
  浦原滿面賊笑,感覺起來還是有點吃力。「嗯…人老了。」舔舔唇,他的手撐在黑崎兩旁,偷親了黑崎一口。
  「混…蛋…這種事…要先講一下吧…」黑崎的手不自覺扶住了他的腰。
  「嗯?要對我溫柔一點喔,我是第一次…」稍稍向上,小幅度扭動,再向下。
  「白癡、你絕對是白癡……」

  於是,黑崎過了一個難忘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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