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6-23

Thirty Days of Lockup



Thirty Days of Lockup

此篇設定在冬季大戰之後,呃…誕生的原因是在某一回中碎蜂和缽玄達成了某個協議(單行本可能還沒出到那裏),才有以下綺想。

Chapter 1

  樓下的電話響個不停,黑崎一護在床上翻滾著,拿棉被摀住自己的頭,假裝自己聽不見,用懶惰和對方的耐力拼鬥,就聽著那一聲接一聲的規律鈴聲毫不罷休,好像沒有停止的一刻。老爸去工作,游子夏梨都去上課了,黑崎家能接電話的只剩下他這個長男,但他真的好累,累得要命,他覺得自己要睡上三天三夜才行,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來吵人呢?他又把棉被拉緊了一點。

  直到對方不屈不撓地和黑崎僵持了將近五分鐘的時候,黑崎在昏黑的被褥中翻了個白眼,手一掀被子便下了床,踏著銬上怒氣的蹣跚步伐下樓接電話,一邊揉著眼睛。他娘的到底是哪個王八蛋,最好是很重要的事情才把我弄下床。黑崎沒好氣的喂黑崎家一聲接起電話,電話那頭傳來幾句敬語(不好意思打擾了之類的),然後才直奔主題:「黑崎先生,有件非常重要的事…」

  「…你誰啊?」黑崎睡得迷迷糊糊,對方也沒報個名就說要找自己。
  「我是握菱鐵齋。」那頭著急的說,也不知道是出了啥事。
  「喔鐵齋先生啊,怎麼啦?」黑崎倚著牆,一隻腳蹭著,雙眼疲累地盯著地板,不拿話筒的另一隻手捲起電話線來了。
  「想請您馬上到浦原商店來一趟。」對方聽起來很堅決,好像黑崎不去的話他就要自己親自來抓人似的。
  「啊?」黑崎一個哈欠。「究竟怎麼了?」
  「這個…其實是浦原大人他出事了。可以請您盡快趕到嗎?」
  黑崎啥了一聲,感覺自己有點清醒過來了,也就說了一聲好,扔下電話,回房裡換套衣服刷個牙順帶洗把臉便匆匆出門去了。

  他小跑步到浦原商店,一路上胡思亂想,感覺浦原萬事一把罩,一點問題都沒有哪會有毛病啊。想來想去,黑崎只能想到,之前過年時借了浦原一套遊戲,該不會是卡關了?就說浦原這老小子還是玩不了年輕人的東西──不過就這點事情幹嘛讓鐵齋打電話來呢。沒想個通透,黑崎人已經到了浦原家。店門是關的,他上去拍了拍鐵門,一下子就有人把門拉了上去。

  「黑崎先生,好久不見。」
  鐵齋開的門,黑崎應了聲便矮著身子進去,自動自發地脫鞋上了屋。
  「浦原人呢?」黑崎在屋裡張望,怎麼沒見到人?他到現在還覺得浦原找他來是為了遊戲卡關的可能性比較大。
  「店長在房裡。」鐵齋一邊說一邊關上門,領著黑崎往深處走。
  「到底是怎麼了?」黑崎皺眉,疑惑地問。
  「詳細情況我也不清楚,但就現在來說,」鐵齋推了推他的眼鏡。「店長被困在自己的房間裡了。」
  黑崎張大了嘴,浦原被困在自己房裡?怎麼可能,難不成死神也能鬼打牆還是浦原年紀到了終於忘記門該怎麼開了?

  鐵齋就接著說了,一星期多前缽玄突然來店裡找他喝茶敘舊,鐵齋問他究竟來幹什麼,就神秘兮兮地說一句「我來履行和碎蜂小姐的約定」就沒繼續講下去了,缽玄走的當晚店長就出不來了。想說是被結界關了還是怎樣,但鐵齋和浦原兩人想破頭都沒想出個所以然來,裡外也聽不到聲音,對話還要靠筆談。

  鐵齋嘆口氣,「本來以為一、兩天就沒事了,現在都十幾天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缽玄的結界才會消失,讓夜一大人去連絡碎蜂大人也是沒消沒息。店長房裡就那些東西,他喝酒撐了好幾天,實在有點不妥。」

  黑崎心說靠浦原和別人的恩怨怎麼和自己有關係了?他連最基礎的鬼道(這傢伙一聽到結界就下意識想到鬼道去了)都不會找自己又有什麼用了。「呃…鐵齋先生,我真的不覺得這事情我幫得上忙。」

  鐵齋忙道:「不不不,黑崎先生,我思考了很久,缽玄的結界應該有兩種型式,一種屬於死神的力量,另一種是……」
  這下黑崎知道鐵齋幹嘛找自己來了。他扯扯嘴角,替鐵齋接話,「虛,對吧。」
  鐵齋點點頭。「還請您務必為了店長嘗試一下。」

  黑崎聽鐵齋這話吞了口口水,點點頭。好像自己也沒有拒絕的空間,這種忙都不幫有點說不過去,浦原又不是啥普通魂魄,餓是會餓死的,就算那傢伙常拿自己開玩笑,黑崎也沒那麼狠心。更何況自己之前在平子那裡待了好一陣子,成功機率是蠻高的。

  他忐忑不安地走向浦原房門前,都還沒走到就感覺有股水波似的牆立在浦原房門前,一直延伸成一個四方形,裡頭的樣子還是一清二楚。浦原的房門開著,他朝裡頭瞧了一眼,浦原正在被褥上睡著,旁邊有很多空酒瓶。黑崎伸手摸了一下,摸起來很涼,像水一樣,一邊的鐵齋在上頭敲了敲,竟然像是在敲玻璃,看來體質果真是決定性的因素;黑崎摸索了一陣子,最後一個用力便成功探了一隻手進去,他看了鐵齋一眼,整個人像跨過鏡面一樣地穿到了對面。

  我操還真行得通。
  過去時整個人像給大雨泡了一樣,但朝身上一摸才發現那只是錯覺,也不管那麼多了,黑崎一進去就聞到一股酒味,濃厚得他禁不住捏住鼻子,他上前搖搖浦原的身子,浦原狼狽得要命,下巴上布滿鬍渣不說,比黑崎上次見到他整整瘦了一圈。如果都走那麼近了還沒感覺,證明浦原已經很虛弱了,從沒見過這般的情境,黑崎也有種糟糕的感覺。

  「浦原先生,浦原先生!」黑崎輕聲叫喚,正當叫得不耐煩想直接訴諸武力的時候,好不容易浦原咕噥一聲翻了個身,眼睛也順勢睜開,紅得很。浦原見到黑崎也沒有多驚訝,只是嗯了一聲,然後撐起身子。
  「黑崎先生,你怎麼在這?瞧我這衣衫不整的…」
  「這種時候禮數可以省了吧?閉上嘴少說點話。」黑崎伸手將浦原推回床上。「躺下等著,我去外頭拿些東西進來,你很多天沒吃東西了。」
  浦原苦笑。「真是不好意思。」
  黑崎擺擺手,站起身便出去讓鐵齋張羅一些清淡的食物,自己則在浦原家冰箱裡翻了一瓶牛奶,替浦原熱了,他也不知道該怎樣處理這種事才好,從沒看護過人,總之和一般病號比照辦理應該沒錯才對。
  黑崎將牛奶拿回房裡,但床上哪裡還有浦原的影子,就見一邊的桌上擺了還在冒煙的熱茶水,黑崎皺眉,又聽到浴室中傳來水聲,就知道浦原這傢伙不顧身體虛弱硬是爬起來了,黑崎也不能跟他生氣,就坐在房裡等人。

  浦原出來時就穿了件浴衣,看起來還是一碰就倒,但神智清楚很多。
  「幫你熱了牛奶,先喝一點。」黑崎說,上前扶浦原在自己面前坐下,然後很自動地拿起浦原為他準備的茶,一雙眼盯著浦原,讓浦原喝下了牛奶。浦原喝完後說聲萬分感謝,然後舔舔留在嘴角的牛奶漬──浦原把鬍渣給刮了。

  「你這次到底是怎麼了?搞的缽玄要把你關起來?」喝了口茶後黑崎問,實不相瞞,他真的很好奇浦原是怎麼把自己用到這般境界。
  「我和他很少有交集。」浦原抬了一邊眉,替自己另外倒杯茶。「以前和藍染扯上邊才說到了一些話。職位不同,也不記得自己有得罪過他。我只能假設碎蜂和他有過約定。」
  講了等於沒講。「那…和碎蜂又有什麼關係?」
  浦原的手停了停,查身家啊這小子,他笑得酸酸的,說:「這個嘛…你知道夜一以前是隱密機動的吧?」瀞靈庭的暗殺部隊,黑崎記憶中是這樣子,他對浦原點點頭。「碎蜂以前是她的部下。」
  黑崎記得浦原以前也是隱密機動的,腦袋一個靈光便問:「你啊…不會對人家始亂終棄吧?」浦原一口茶嗆得咳了好幾下,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是搖搖頭。
  「她討厭我討厭得要死,哪有可能?」
  「…不是都說人會欺負自己喜歡的人嗎?」黑崎打趣道,浦原做出不可能的手勢。
  「真要講始亂終棄的人也不是我,是夜一才對。」
  黑崎啊地一聲張開嘴,夜一跟著浦原來現世這事他是知道的,也不知道以前聽一角還是哪個十三番的傢伙說的。他大概了解浦原的意思,瞬間感覺有點彆扭和古怪,他轉了下肩膀,怪不自在的,聽到這種事情。
  但一知半解實在難搔癢處,好奇心也得殺死貓。

  「你這意思是說…夜一小姐後來跟了你?」都說始亂終棄了,總有個後來的對象吧,看來看去這家店裡也只有浦原這個人選了。

  浦原心裡早有了準備,他眼神淡定,茶咕嚕一口吞下,沒想到黑崎這小子還真那麼八卦。
  「黑崎先生…」
  「嗯?」
  「你是想聽會令你開心的答案呢,還是你聽了會失望的答案?」
  黑崎一愣。
  「什、什麼啊?誰管你開心失望的,我要聽真的答案。」
  浦原凝視黑崎,臉上笑笑的,對黑崎搖了搖手指,黑崎一下有浦原又要鬼話連篇的預感。
  「黑崎先生,與其我胡謅一個答案,還不如你選擇一個讓你滿意的回答是吧?要知道,人擁有自由意志是相當重要的一件事,擁有選擇好過對別人的話照單全收,重點是你必須對自己未來的既成想法付責任,而造成你那些念頭的人將會是我們彼此……」
  黑崎一聽臉都綠了,心想我操浦原你直接說聲"別問了"之類的不就好了,講那麼多幹嘛?也不是第一次被浦原這樣整弄,黑崎一個不爽手就直接過去把浦原嘴給捂了,疵牙裂嘴地說:「浦原先生您身體欠安還是少說點話好,乖乖閉嘴,喔?」浦原那傢伙剛才那麼虛弱說不定只是宿醉。
  浦原眉毛都笑開了,拍拍黑崎放在自己嘴上的手,浦原指指外頭要他看。
  黑崎轉頭一看,鐵齋正拿著一鍋子佇在門外,他趕忙走了出去端過來,裡頭是高湯粥的樣子,放了一些簡單的配料。黑崎將鍋子放在浦原面前,並將湯匙遞給他。「不用餵你吧?」
  浦原看了黑崎一眼。「說好黑崎先生你就會一匙一匙替我吹涼餵我嘴裡?」
  黑崎撇撇嘴。「當然不會。你慢點吃,別燙到。」
  浦原嗯了一聲回應了他。

  「黑崎先生,我有個想法。」
  浦原在喝乾最後一滴湯汁的時候,擦擦嘴對黑崎說。
  「既然你可以把東西帶進來,那說不定可以帶我出去。」
  黑崎拿著重新充滿的茶壺,站在浴室門口,一臉疑惑。
  「…怎麼說?」


Chapter 2

  「剪刀石頭布!」
  黑崎和浦原在猜拳,尤其是黑崎,臉上那表情一副是要決一死戰的樣子,在浦原出了布而他出了石頭的時候,黑崎瞬間愁雲慘霧纏上身,在那裏死瞪著出賣主人的拳頭。

  約略三分鐘前浦原向黑崎說:「如果我們貼得很近的話,說不定我能像你的隨身物品似的,一下就出去了。」
  黑崎心說你那哪來的鬼道理,你一個浦原能和馬克杯鍋子之類的比嗎?但轉念一想,試試也無妨,要成功這裡就沒自己的事了,於是他點頭。「好,我背你。」
  浦原一挑眉。「不好吧黑崎先生,你瞧我個這麼大一個,這幾年體重也增加不少,等會壓壞你了怎麼辦?我跟你父親也不好交代…」等等云云,見浦原又開始鬼扯,黑崎只好打斷他:「你他娘是都看到哪裡去了,我會背不動你?不要就拉倒。」
  「我原本的想法是,我扛著黑崎先生出去…」
  黑崎波浪鼓似地猛搖頭,浦原問原因,他便答:「這事關男人的自尊。」哪有自己像個小妞一樣被浦原扛的道理。
  於是吵了半天,他們就用猜拳決定。
  「黑崎先生。」願賭服輸啊。
  「好好,我知道了。」早知道剛才就乘人之危,直接把浦原打暈了。
  浦原看著黑崎苦喪的臉跟著苦笑。
  「不就是一下而已嘛,黑崎先生你這麼討厭和我親密接觸?」
  話是說了,浦原也沒留時間給黑崎對最後那四字敏感起來再張牙舞爪一番,而是直接就一個打橫將黑崎放倒在自己雙手上了。黑崎一個懸空不習慣地抓緊了浦原胸前的衣領。
  「喂喂…說好的”扛著”呢?」
  「那種形式上的說法就別那麼在意了,黑崎先生。」
  「哼…你出去以後要請客。」
  「好好。」
  於是他們就試了,結果當然不成功,才一碰到那結界,那玩意兒就像有知覺似地把他們兩個彈開,黑崎到了房外,摔得頭暈腦花,浦原摔到房間裡,也沒好到哪去,還把一個矮桌給壓壞了。

  「算你大爺我好心,我學校的假還有兩天,可以替你送飯,再不然上課完也是可以來一趟。」
  喀沙一聲黑崎放了一袋的杯麵在浦原房裡,在剛才的鬧劇結束後黑崎幫浦原到超市搜刮了一籃的泡麵,每種口味各拿一個。浦原站在窗口點菸解悶,萬分無奈地看著那袋不營養的食物說謝謝。那袋泡麵簡直就像詛咒一樣。
  「說不定明天就出去啦,別沮喪了。」
  黑崎幸災樂禍,盤踞於浦原房間一角,將那袋子裡的東西全倒出來,就在那替浦原堆起了泡麵塔,一邊和他東扯西聊的,問浦原說遊戲破完沒,浦原嗔答玩了一半機器放外頭了,黑崎便將遊戲機拿進來,兩人玩著玩著又過了一下午。最後黑崎替浦原將髒衣服拿出去後便回家了。

  隔日,黑崎來的時候浦原正站在房間門口,好像知道黑崎要來一樣,抱著胸用夾著菸的那隻手和他打招呼。
  浦原吃了後他們又作了些徒勞無功的實驗,繩子管子都用上了,反正只要浦原嘗試想通過,那結界精明得很,硬是讓浦原撞了很多次頭。他們只好又玩了一下午的遊戲,黑崎陪浦原通關快得很,一下就破了,黑崎說明天再拿新的來。跟昨天的泡麵一樣不祥,浦原心裡想。
  「黑崎先生你是校慶還是溫書假?」怎麼有時間和自己瞎攪和?浦原確定現在是學期中,他沒被關之前還看得到中小學生上下學呢。
  「沒,我請假。」黑崎面無表情地代浦原崩了一隻從背後竄出來的大頭活屍。
  「…黑崎先生你看起來很健康啊。」浦原轉頭看著黑崎,黑崎一下叫了起來,手指著電視機,說上面上面開槍開槍,浦原趕忙把注意力拉回來,瞄是瞄準了,武器來不及換也白搭,GAME OVER兩字放大跳了出來。
  「嗯…讀檔吧。」黑崎攤手,螢幕上大片血跡戲劇性地滾動滑落,他看了一眼就起身去倒水喝。
  浦原若有所思的盯著黑崎。是真忘了還是裝的?

  「明天就要回學校上課了吧。」
  又一天過了。浦原一向有妄想症的症狀,他大可以直接問黑崎先生你為什麼逃課,但他有預感原因的敏感程度可能在黑崎心中位居前十位,不然以黑崎那講話直白的個性在昨天就一股腦講出來了。別看黑崎平時一副落落大方、一根腸子通到底的欠揍人格,他也有易碎敏感的時候,你相信嗎?
  浦原也講不出黑崎可能會有的青春煩惱,說不定人家只是被甩了需要兩天時間療傷而已,當然浦原知道這種說詞很牽強。自己想知道也只能慢慢問,看黑崎有沒有那麼大方對自己掏心挖肺。
  黑崎嗯了一聲,吃了一口熱氣蒸騰的麵條,從泡麵塔裡抽出來的。
  「黑崎先生你的功課好嗎?」
  「普普通通吧。」
  「真的啊。」浦原被黑崎瞅了一眼。「那黑崎先生你接來想做什麼呢?馬上要高三了吧。」
  「這是幹嘛,出路調查嗎?」
  「嗯,很好奇黑崎先生的未來呢。」
  「未來這種事誰都說不準。」黑崎舉起杯麵,仰頭喝湯。
  「總有想去作的事,是吧?」
  「正常來說還是先去考大學吧。」
  「正常來說?黑崎先生還有其他想法嗎?」
  「…你不把那先吃完?」黑崎指了下浦原面前那泡到快爛掉的麵,浦原趕忙拿起筷子,可一雙眼還盯著黑崎不放。
  黑崎噘嘴想了一會後說:「我沒想這些,只是最普通的不就是上大學或工作嗎?一般人都是這樣想的。」
  「黑崎先生在我眼中可不是一般人。」湯很鹹,浦原眉頭皺了皺便把碗擱桌上了,雖然說浪費食物會遭天譴,可是他真的不愛吃泡麵啊。
  「就算你這樣說…」黑崎摸了摸後腦勺。「不然你覺得我還能幹什麼?」
  「浪跡天涯的正義使者挺像你的。」浦原淺淺一笑,將菸斗拿了出來。
  「你白癡喔…那也太不實際了吧。」看浦原點菸點了幾百次,黑崎把浦原的菸草和菸斗拿到自己面前,替他裝填,浦原見狀乾脆去倒茶水來。
  「那黑崎先生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我沒有繼續升學以外的想法啊,」黑崎點燃了浦原的菸斗,自己好玩的先抽一口,嗆得咳嗽連連,忙將那玩意還給浦原。「真難抽。」
  「所以這是黑崎先生想走的路?」
  「嗯,和老爸討論過了。老爸衝我說讓我快點滾出去住宿舍或租房子,別妨礙他和我妹的相親相愛生活,還說生活費他出。」
  浦原乾笑。很像一心那傢伙會講來逗兒子的話。
  黑崎一臉不在乎。
  「他說的對,我早晚都得獨立,這才是我的人生。」
  「講這句話的黑崎先生很感傷呀。」
  「才沒有呢。」
  「過去也是你人生的一部分。」
  黑崎一愣。
  「我知道,但那些已經結束了。」

  當然是結束了,那些和屍魂界牽扯不清的事情。黑崎還記得自己和敵人戰得頭破血流遍體鱗傷的時刻,和屍魂界那些人們笑鬧打鬥的回憶更是抹也抹不去,就算有方法可以讓他們彼此連繫情誼,但畢竟是不同世界的人,昔日肩並肩背靠背,而今沒有理由再對過去的點滴緬懷傷感,還是得過日子。大戰一結束,平子真子一行人就消聲匿跡,護庭十三隊那些隊長階級的人更得回瀞靈庭整頓一番,何日再見?黑崎敢說不是下輩子也不是等到自己向屍魂界報到那時,但現在他的生活要回歸軌道,他得繼續作他的高中生,然後變成大學生,再出社會,朝一個名為"大人"的身分邁進。

  浦原將肘靠在桌上,托著腮,嘴裡含著菸斗。
  「我不是還在這裡嗎?」
  黑崎張著嘴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浦原,然後低下頭。
  「說什麼呢。」

  黑崎一護第三天不回家吃晚餐的那個晚上──他前幾天都是在晚餐前就回家的,這幾天給妹妹的理由是老爸太吵,他去安靜的地方讀書──黑崎家家長逮到背著背包正在穿鞋的他,先聲淚俱下的問「你討厭爸爸了嗎?」兩人一番糾纏(正確的說法是打架)後黑崎一心左顧右盼地在自己兒子手中塞了個什麼,小聲對兒子說「老爸我都知道你去幹嘛了,不要玩太兇,啊?」
  黑崎一護賞了他老爹一個白眼,一個摔門就出去了。
  「大鬍子,你給一哥什麼東西啊?」黑崎家的長女夏梨在一旁問。
  「女孩子不要問這種問題。」
  那是一個保險套。一護只能把那玩意兒塞屁股口袋裡去了,畢竟在妹妹面前把那東西砸到自己老爸臉上真的有點不好看,反正他也不用,明天送給水色正好。

  不知道第幾個晚上,他們沒玩遊戲了,因為黑崎要補上前幾天請假的功課,還得準備考試,而浦原當然也不是會晾在那閒著的人,他讓黑崎替他拿些器具進來,試圖找出讓自己出去的方法,(他在黑崎出現前就在搞這件事了,只是沒有上手的材料)
  浦原弄累了便挪到黑崎身旁,看他寫作業。
  「幹什麼?」黑崎一邊寫一邊說,有個視線很煩人。
  「我覬覦黑崎先生的美色了。」
  黑崎的筆停了一下,然後又開始寫,頗有”我沒時間跟你拌嘴”的意思。
  「美色的話我才比不上浦原先生呢。」
  浦原在心中感嘆黑崎也從愛裝酷的小毛頭變成圓滑的成年人,不過浦原可不是省油的燈,拌嘴沒有拌一半的。
  「雖然很想問黑崎先生你什麼比得過我…」浦原一笑。「不過,你謙虛什麼呢,你看你這眉毛的弧度、挺拔的鼻子,嗯…黑崎先生活脫就是帥哥一個啊。」
  「謝謝喔。」黑崎有些尷尬。「不過還是回答你上一個問題,我比你年輕。」
  「…這一招夠狠,黑崎先生。」
  「是啊。」
  黑崎受到恭維似地笑了出來,儘管他知道浦原讓他的。



Chapter 3

  他浮了起來,還是飛了起來,不清楚,他覺得是前者,因為他只感覺到疲憊而非興奮。他一點都不想張開眼睛用自己的雙眼看個究竟,也不必去看。然後他的腳觸了地,一個柔軟的地方,接著是他的屁股、指尖、手臂、肩膀、雙腿、背部,他的脖子靠著像棉花一樣的東西,他心滿意足地沉沒,沉進夢鄉。

  黑崎將棉被摀在頭上,光線太亮了,亮得他想一輩子躲起來;就聽得旁邊傳來一聲咕噥,將黑崎搶走的棉被拉了一些回去,黑崎順著側身向內躺去,離棉被的溫度近些。他幾乎張不開眼睛,但他知道浦原的臉就在他前面,浦原好像又喝酒了,就那樣睡在他旁邊,跟他搶棉被;黑崎心說去你的,就闔上眼,再掙扎著入睡,身子蜷縮起來,春天的早上還是太涼了。

  黑崎清醒了,這次是很徹底的醒了,面前還是令他懶得驚訝的浦原,還睡著,鬍渣又幾天沒刮,兩人有點太近了,黑崎想起床就得推開浦原,他想將手移到自己身前,卻發現手不聽使喚,一瞄才發現浦原那渾蛋把手壓他手上了,好像麻了。,於是他只好開口用叫的

  「浦原先生。」黑崎的聲音很沙啞。「浦原先生。」
  叫了好幾聲後浦原才哼了一聲,反倒把黑崎攬更緊,黑崎的頭一下子靠到了他無法接受的地方,浦原的胸膛。溫熱漫天鋪地似地襲來,黑崎一下給壓得差點窒息,悶哼了幾聲,他出於無奈只好踹了浦原小腿一腳,浦原唉了一聲可憐兮兮口齒不清地說黑崎先生你做什麼。「誰讓你把我當抱枕了。」黑崎吃力地坐起身,在那忍受血液暢通時的不適,浦原跟著爬起來,張著惺忪的眼,問:「我壓著你了?」黑崎點點頭,浦原便拉過他的手,笨拙地替黑崎按摩。
  「怎麼沒叫我起床?」黑崎問,一定是自己昨晚睡著了,浦原把自己搬上床的,他一下子覺得有點丟臉,但馬上又拋開那種想法。
  「我沒有擾人清夢的習慣。」
  「你就沒想說我隔天可能要上學?」黑崎呲牙裂嘴,因為被按得太痛了。
  「我知道你放假。」
  「你怎麼知道啊,變態老頭。」
  浦原用力壓了一下,黑崎大聲叫了出來,眼泛淚光瞪著浦原。
  「因為剛好到了周末嘛。」
  「虐待狂…痛死了。」
  黑崎嘴裡嘟嚷著,等兩隻手都能動了,浦原和他一起去刷牙(因為最近常在浦原家吃飯,黑崎就買了一隻放著)洗臉,黑崎正要走出浴室時,浦原把他拉了回來,黑崎問幹嘛,就見浦原伸手捏住他的下巴。
  「黑崎先生…還沒長鬍子呢。」
  「對啦!」黑崎眼珠亂轉,被人這樣掐著很不自在。「那又怎樣?快放開啦!」
  「嗯,真想幫黑崎先生刮一次鬍子呢…」
  「你說啥?」
  「那黑崎先生下面呢?長…」
  浦原被揍了一拳,黑崎哼了一聲便走出房門,去替浦原和自己覓食。

  幾十分鐘後黑崎抱著壺咖啡和一疊滿土司、果醬、煎蛋、培根火腿一類的盤子出現,浦原等得正無聊,上前幫黑崎將手上搖搖欲墜的食物放妥當了,黑崎盤腿坐下後替二人倒了咖啡,順黑崎的口味加了糖的咖啡牛奶,黑崎喝了一口後似乎很滿意。
  「好喝?」浦原覺得甜。
  「嗯。」黑崎又喝一口。「啊!」
  「怎麼了?」
  浦原問,不是剛剛才說好喝,怎麼現在又開始皺眉頭了?
  「我昨天沒講一聲就外宿了,我妹他們會擔心的。」
  「黑崎先生,你好歹也是個高中生。」
  「這跟我幾歲沒關係。」
  「放心。」浦原拍拍黑崎放在桌上的手背。「我昨晚打電話了。」
  黑崎咦了一聲看向浦原書桌上擺的話機,浦原回他一句:「那個我不行,讓鐵齋去打的。」於是黑崎好奇地爬起身,去拿話筒,隨便撥了一組號碼,竟然通了,他急忙將電話掛上。
  「打得通?」浦原手上拿著一片草莓吐司。黑崎猛點頭。「是嗎…」
  「…你沮喪個什麼勁啊。」又不是第一次這樣了。浦原接著低聲笑,黑崎也不明白是怎麼了,納悶的看著他。
  「只是覺得他們真厲害。」
  「可以把你困在房裡是蠻厲害的。」黑崎伸手拿了吐司夾蛋吃起來,浦原沮喪的原因真無聊。
  「我會出去的。」
  「什麼時候?」
  浦原瞅了黑崎一眼。死孩子。
  黑崎抿抿嘴。「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出不去怎麼辦?」
  「這個…可能就要請黑崎先生幫忙了。」
  「幫你送飯送一輩子?我死了怎麼辦?」
  浦原用看白癡的表情看向黑崎。
  「我沒有過耽誤黑崎先生的人生的念頭啊。」浦原將一手置於自己腹部上方的位置。「再說,黑崎先生你還真想過幫我送飯送一輩子啊?」
  黑崎賞了他一枚白眼。
  浦原乾笑了幾下。「其實也沒那麼嚴重,只要…」浦原說了一半停下來,微微蹙眉。
  「什麼?只要什麼?」
  「…沒什麼。」。
  「喂喂!到底是什麼啊!」
  浦原看著黑崎,臉上擺明了要黑崎別問。他逕自喝起甜得要命的咖啡,不發一語。黑崎被冷落一陣子後才知道浦原的意思,也只能悶著,跟浦原一起不說話。
  「黑崎先生等一下要回家嗎?」
  黑崎看了浦原一眼,只能點點頭。在別人家過夜也該回家一趟,不然家裡人會念個沒完。吃完早餐後,黑崎離開了浦原商店,浦原在他走前站在自己房門口,按住他肩頭。
  「對不起。」浦原說。
  「我明天會來喔。」黑崎賭氣地說,看著浦原。
  黑崎知道浦原是真心的,他的眼中滿佈歉意。黑崎只好離開。

  話講一半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浦原這次甚至懶得瞎扯淡來搪塞他。

  黑崎回到家,頂著被妹妹念到疲累的雙耳上樓,不忘關門上鎖。
  他叫了那隻獅子玩偶幾聲,連個聲都不吭,於是他拉開壁櫥,以前露琪亞睡覺的地方,現在讓魂睡了。魂不在,大概跑哪偷窺女人去了──黑崎逮到好幾次魂在自己書包裡偷窺自己的女同學──他看著空空的壁櫥發呆,那裏現在是魂的小天地,他有時還得把那小渾蛋不知從哪搞來的色情書刊偷偷處理掉。他站在那裏盯著那些黃書,看了一會兒,最後嘖聲拿起其中一本,放棄似地將自己摔入床中。
  他實在搞不懂魂,明明只有一個獅子布偶的身體看這些書是能幹嘛?封面是一個染了金色波浪捲髮的女人,穿著兩件式的淺藍色比基尼,跪在白色磁磚上,上身趴著一張米色的椅子,小嘴微張,上了妝的迷濛雙眼,一對雪白豐乳給椅墊壓得呼之欲出,魂最愛的類型。
  這種東西,黑崎不是不看,只是他實在不想和一隻布偶…好吧,他承認自己保守,沒興趣和別人分享自己色瞇瞇的樣子。
  他翻開那本雜誌,有些粗魯地翻閱著,指尖游移在印有女人的紙張上,白嫩、漂亮的女人。黑崎側了側身子,用一隻手解開褲頭,拉下拉鍊,從褲中掏出根本還沒興奮起來的分身。

  他還是有點生氣。
  黑崎想像自己剝掉這些女人的外衣,拉開她們的大腿,露出私處,然後用力地侵犯她們,在她們體內進出、喘息。
  他機械式地摩擦轉動著,吐了點口水在掌心上讓整個過程更加順利,至少他逐漸硬了起來,胸口也陣陣發燙,腦子糊成一團,僅想著替在下身竄動的盲目衝動找個出口,他的喉頭無聲地顫抖,視線內卻竄出了一個褐色長髮的女孩,他嘖聲不耐煩地將那本雜誌丟到一旁,保持腦袋空白,專心地滑動自己的掌心,耳邊只能聽到他摩娑自己肌膚的聲音,沙沙作響。
  『對不起。』
  黑崎鼻子倒吸了一口氣,他咬緊牙,抑制自己的喘息,然後匆忙地在床頭抽了張衛生紙,闔上眼,一陣衝擊竄入腦門,他倒在床上,絲絲暖流淌向他的心臟,他胸口上下起伏,無聲地喘著氣,手不自覺地將衛生紙揉成一團。

  黑崎就那樣躺在那裏,彷彿落敗之犬似的,閉著眼以抹平自己紊亂的氣息。好一陣子後,他張開眼,撐起身子,忿忿將手裡的衛生紙用力丟進垃圾桶中,他倒回床上,拉上他的褲子,側身躺著,用手臂摀住他的耳朵,身子漸漸蜷縮起來,但他只是瞪著、凝視著眼前的事物,好像那是一道無解的數學謎題。

  「我剛才作了什麼?」
  而黑崎清楚的知道,就算自己怎樣都想不透,他明天還是會依約去找浦原。



Chapter 4

  近午時,街道靜謐,春午的陽光下冷風肆行,黑崎拉緊衣襟,吸吸鼻子,調調裝滿書本的背包,短小的黑影跟隨在他腳後,平滑無聲,巷道在他身後逼近,最終消失於一個點,黑崎沒機會去注意這些事情,他頂著平日的撲克臉,快步在住宅區中行走。直至到了浦原商店對面他才稍停腳步,左右看了看才邁開步伐。

  黑崎在三兩下蹭掉鞋子後和剛巧端了盤羊羹走過的甚太打了照面,黑崎現在進出浦原家像進自家廚房,他冷著臉和甚太點了個頭當作招呼,兩人便擦身而過,甚太一邊看著黑崎的背影,叉了一塊羊羹送進嘴裡,黑崎沾在地板上的聲響有些刺耳,直到黑崎拐了彎,他才滿臉無聊地回到店門口看電視,原本以為會有好戲可看的。

  熟悉的水流透過全身,黑崎進房。浦原正站在桌前泡茶,聽到聲響,他頭也不回,說了聲:「黑崎先生,早上好。」
  「早安。」雖然也快中午了。黑崎將背包放下,浦原在黑崎轉過身時遞給他一杯茶,杯身溫熱,黑崎縮了一下才接過來。「謝謝。」他偷瞄一眼浦原,浦原笑成平常那樣子,噁心巴啦的。黑崎嘖了一聲。
  「怎麼了?」
  「你有吃嗎?」自己可是昨天一早就回去了。
  浦原應了一聲然後指了指已經少了頂端的泡麵塔,黑崎喔了一下,再問:「那你現在…」
  「我現在不餓,黑崎先生。」
  「嗯哼。」黑崎聞言也就不再繼續問下去,自己在矮桌旁撿了個位子盤腿坐下,一雙眼睛直盯著浦原。浦原好似受到那目光的感召,也跟著坐下,坐下後還拉拉他那百年也穿不膩的短褂,笑著看向黑崎。
  「黑崎先生昨天過得怎樣?」
  黑崎給喉嚨裡的茶嗆了一下。
  「咳…呃…很平常啊。」幹嘛突然問?
  「喔…很平常?」
  「對啦,怎樣?」
  「很平常是指?」
  黑崎一臉古怪地看著他,這傢伙怎麼突然…好像很興奮的樣子?。
  「就…看看電視,和我家的人吃個飯之類的啊。」黑崎吞吞口水。
  「沒有出去玩?」
  「和我妹去超市,算是有出去吧。」
  「沒有和朋友出去?」
  「沒有啊。你幹嘛?作夢夢到我出去玩?」
  「這倒沒有。」浦原頓了頓。「我只是覺得,我應該要把這東西物歸原主。」
  「啊?」黑崎看著浦原從外褂裡掏一掏,心裡正想著你啊現在演古裝片呢,就看浦原用兩根手指夾了一個什麼薄薄的、方型的玩意兒出來。
  「這是你的吧?黑崎先生。」
  古人才不會用那東西呢──一黑崎一看差點吐血,那是老爸前天塞給他的保險套(牌子和SIZE看起來都和自己前幾天看到的一樣),怎麼從口袋裡掉出來啦?黑崎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他偷覷浦原,那廝一臉『我等著你解釋』的幸災樂禍表情,黑崎真想去踹上一腳。浦原則是看黑崎遲遲不伸手過來接,乾脆自己上前拉過黑崎一隻手,將那玩意兒放回黑崎手心。
  「我在床上看到的,因為我房裡沒這種東西嘛,所以我便猜是你的了。黑崎先生?黑崎先生?」
  「你…知道這是什麼?」才一問出口黑崎便想捶自己一拳,浦原不知道這東西的可能性,大概就像蟑螂滅絕的機率那麼大。不過說不定浦原真的不知道,畢竟這傢伙是從屍魂界來的嘛,露琪亞來的時候連吸管都不知道怎麼插勒──黑崎不由得胡思亂想。
  「這個?保險套啊。」
  「喔…你要嗎?」
  浦原沒回答。
  黑崎抓了抓頭。「哎,這是我爸他…我前幾天老來你這裡,他以為我是去和女人混,才給我的。」
  浦原詫異地抬眉。「你怎麼不直接說你來我這裡?」
  「哪能說啊…」黑崎抓著杯子,好像握著一顆球那樣。「等下我老爸亂想怎麼辦?他這人最難搞了。」
  浦原笑。「黑崎先生,你這樣子,一心先生才會亂想吧?」然後又喝了口茶。「說不定他現在已經在亂想了」。
  黑崎嘴巴一張一合,心中跑出一個奇怪的猜測,好像果蟲突然鑽了孔。
  「你是說,他會以為我和──」黑崎一下硬是講不出來,如果真的那樣也太糟糕了,他光是自己想都覺得一陣恐怖。老爸誤會自己和浦原?
  「我是說,他說不定會以為你和這裡的誰好上了。」
  黑崎愣了一下,為浦原突然提出來的第二個選項,他拍了一下大腿,但一下又質疑地看向浦原。「喂,我是要和誰好上啊?」
  「嗯?黑崎先生的口味我不知道,你比較喜歡小雨嗎?」
  「哪有可能啊,那種小鬼──」
  「夜一呢?」
  「更不可能!那個老太婆…」雖然身材是很好沒錯。黑崎心裡一陣嘀咕。
  「啊啊…」原來這小子是這樣想夜一的啊?
  「好了,打住。」黑崎左右無力地晃了晃腦袋,老爸那樣想最好,但自己又怎麼能肯定?隨便了,反正根本沒有這種事,何必在意?
  「怎麼?繼續說下去你會受不了?」
  黑崎用盡吃奶的力氣瞪了浦原一眼,拿人糗事當笑話的傢伙最討厭了,保險套又不是他想拿的。黑崎站起身,走到窗邊。浦原房間窗外是後院,古怪,他曾問過浦原,明明外頭看起來就只有一棟單層的陽春建築物,怎麼這裡看得到後院?浦原只是吃吃笑,八成又幹了什麼違法的事。
  「生氣了?」
  浦原看黑崎不回話,跟著黏上去,也靠上了窗台。
  「能抽菸嗎?」浦原問。
  黑崎橫他一眼,這你房間我又管不著問什麼?黑崎很慢地點了兩下頭。浦原於是房裡的某個櫃子拿出一盒子,灰樸樸的,約一本迷你辭典那麼大,浦原眨巴著眼捧著它到黑崎面前,讓黑崎替他拿著火柴盒,他自己從灰盒裡拿出一根有些皺痕的紙捲菸。
  「你要嗎?」浦原問黑崎。
  「不就是菸?我不要。」
  「那,幫我點個火,好嗎?」
  黑崎皺皺眉,浦原是怎麼了?但他還是拿出一根火柴,點燃了湊近浦原手上的菸,紙燒得火紅,浦原用力的吸了一口。
  「這是什麼?為什麼要放在另外的盒子裡?」
  「你抽看看?」
  黑崎有些遲疑地接下那根菸,放在唇中,小心的吸了一口,那口煙飄進他鼻腔中,他小心翼翼地捏著那煙,滿臉納悶,瞄了浦原一眼,浦原一直在笑,這究竟是什麼?沒有上次抽菸斗那麼難受。
  不過黑崎轉念一想,浦原總不會害他吧?在浦原的眼神鼓勵下,他又陸續抽了幾口,有種作壞事的感覺。房裡騰煙漫霧,他眼前一片灰白,他用手揮了揮,將菸還給浦原,身子倚在窗台上。浦原那來路不明的後院裡還有個池子(水也不知道是從哪用來的),平常細細聽是聽得到池水波動的聲音,現在隔了一層自然是什麼也聽不到,黑崎靠在那兒,瞇著眼凝視水流從灰色的假山上無聲地垂流至底部。他的嘴角不自主地彎了起來,說不上為什麼,為什麼要笑?黑崎開始覺得會思考這件事的自己很滑稽,他笑出聲來。
  「黑崎先生笑什麼?」浦原低聲問。「很開心?」
  「呵呵,是啊。你看水在流呢,呵呵呵。」
  「是啊。」
  黑崎伸出手去,想觸碰那涓涓水流,揮了個空,他收回手,歪著頭,搞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他更向前了一些,險些要跌出窗外,浦原忙撈回他人,不顧黑崎喃喃的抗議,將他拽到最近的牆角去──至少那裏沒有窗子也沒有危險的東西,浦原咬著那根菸,覺得有趣極了。
  「唉唷,你幹嘛,我想玩水!」
  「噓、噓!小點聲,黑崎先生,我耳膜都要破了。」
  「真的嗎?」黑崎噘著嘴,皺眉,真上前用手來回撥弄浦原的兩耳,又瞇著眼湊近看,浦原在此時吐了一口煙,黑崎嗅了一下,伸手奪過浦原嘴裡的煙,放進自己嘴中,深吸一口氣,下巴高抬著一下子呼出一大團菸。他回過頭對浦原一笑,雙目張得老開,眼裡卻暗淡無神。
  浦原看著黑崎,迷糊了一瞬間,忍俊不住地,好似由胃的底部笑上了眉頭那般地擰著嘴角笑,他輕拍拍黑崎右頰,讓黑崎把菸還他。
  「黑崎先生,我們坐下,好不好?」他怕黑崎亂跑。
  「嗯?沒問題啊。」
  黑崎一屁股坐下,浦原也是。他們各自選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靠著牆壁,黑崎盤著腿,浦原一腳彎曲平置於地面,將手臂置於另一邊的膝蓋上,坐得很豪放。
  「接著要幹嘛?」黑崎問。
  「黑崎先生想做什麼?」
  「我不知道,好無聊。」
  「那你怎麼還來?」
  「還不是你自己搞不定,遜耶。」
  「嗯。」
  「要讓我幫你送飯不是嗎?」
  「也不用每天過來的。」畢竟還有泡麵塔。
  「嗯,是啊。」
  浦原吐了一口煙,沒回應。
  「那我明天不來了。」
  「我該怎麼回答你才好呢?黑崎先生?」
  「你應該說『感謝您的大恩大德,黑崎大人,拜託您明天也來。』」
  「你沾沾自喜了,黑崎先生。」
  「有什麼關係?」
  「不像你。」
  「哼,」黑崎撇撇手,「你不知道的我可多著。」
  「是喔,我以為我才是能對你說這句話的人。」
  浦原將菸屁股熄滅。
  「還有嗎?那個。」
  浦原笑了笑。
  「別抽多了。」
  黑崎輕輕地用腳踢了下浦原,浦原拿他沒輒地起身,步履闌珊,將灰盒拿來,黑崎用手接過,推開盒蓋,裡頭還有約四、五支菸,他拿了其中一根,叼入口中,浦原嘶一聲替黑崎點菸。
  「看黑崎先生抽菸,感覺真怪。」
  「就說了,你不知道的我可多著。」
  「那黑崎先生想讓我知道嗎?」
  「哈,你好八卦。你要問什麼啊?」
  浦原哎呀了一聲。
  「那,我是個怎樣的人?」
  「欸?這問我作什麼?」
  「只是閒聊嘛。」
  「嗯…」黑崎搓搓下巴,菸讓他夾在手上。「好像很宅…很好色…很怪…愛裝神祕…很厲害,嗯…蠻帥的?」
  「聽起來沒什麼好話,後面倒蠻讓我驚訝的。」
  「嘿嘿嘿。」
  這又不是讚美,浦原由他去。
  「那,黑崎先生最近一切都好嗎?」
  「唉…」
  「不好?」
  「很平常,只是覺得有點無力。」
  「學校呢?」
  「我說的就包括學校了,笨蛋。」
  「也包括這裡嗎?」
  「嗯…」黑崎上下打量了一下浦原。「沒,你比較有趣一點。」
  「可以陪你打電動?」
  「去,我朋友也行,還比你厲害多了。你要嗎?」
  黑崎晃晃那根菸,浦原拿了過來。
  「這樣不是會讓你有成就感嗎?」
  「才不會呢。」
  「真難過。」
  黑崎沒回他,眼神茫然地望向前方。
  「黑崎先生?」
  浦原靠過去想看個究竟,黑崎突然叫了一聲,兩人一下僵在那兒。
  「怎麼了?」浦原柔聲問。
  「啊,沒事…怎麼搞的,你剛剛看起來離我好近…你去哪?」
  「沒有,我不是就在這?」
  浦原拍拍黑崎的手,心說果然給他抽太多了。
  黑崎順著浦原的手,手指攀上浦原手臂。
  「嗯。」
  黑崎就那麼抓著浦原的手,浦原也由他去。
  「你還好嗎?黑崎先生。」
  「我很好,好像所有東西都在飄。」
  「要不要躺下來之類的?」
  「好啊。」
  黑崎說著轉頭向浦原看去,雙眼一樣無神,浦原不自覺地戳了戳黑崎的眉頭,黑崎咯咯笑了幾聲,「借我。」黑崎拿浦原的腿當枕頭了。
  「黑崎先生…」
  「幹嘛?」
  「你讓我害羞了。」
  黑崎笑得樂不可支。
  「大騙子。
  「人家才沒有呢。」
  「去,你絕對在騙人。」
  「黑崎先生好壞。」
  「哈哈哈好噁心…喂我肚子痛啊。」
  「要罪魁禍首替你揉一揉嗎?」
  「嗯…不要。」
  「嗯,你開心就好。」
  黑崎噘嘴。
  「浦原先生…」
  「怎樣?」
  「你真是個好男人。」
  「…黑崎先生,我實在沒辦法應付你的跳躍性思考,但你現在才知道這件事情也令我太驚訝了。」浦原他掌心摸著黑崎的頭,好像黑崎是隻貓。
  「我昨天…」
  「你昨天?」
  「浦原先生,你有和男人在一起過嗎?」
  浦原決定好心地不去曲解黑崎的意思。
  「就我所知沒有。你呢?」
  「怎麼可能會有啊,我超愛波霸。」
  「我也是。」

  浦原從上頭看著黑崎的側臉,黑崎瞇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眼珠一轉,黑崎發現浦原在看他,閉上了眼,浦原將菸放進嘴裡,幾根手指撥弄著黑崎耳邊的頭髮,黑崎右手彎上去擋,頭微微向後側了側,和浦原對上了目光。浦原玩黑崎頭髮的食指和黑崎的手碰上了,幾陣摩娑後勾住了彼此的指頭。黑崎一下眼也沒眨,浦原的視線倒是晃動、稍稍向一邊游移,黑崎撐起身子,浦原縮回手,黑崎雙膝跪觸著地,將浦原嘴裡的菸捻熄,手握住臨陣逃脫的浦原,睫毛垂得低低的,臉貼近浦原,小心翼翼地親了他一下。

  浦原沒作任何反應,和黑崎一樣,雙眼低垂。
  「我昨天…」黑崎好似在囈語一般,三個字後嘴開開合合,卻一聲都沒出。
  浦原抬眼,眼前是黑崎在顫動的臉孔。浦原沒讓黑崎說得更多,摸上黑崎後頸,黑崎不說話了,神情不安,浦原挺起背脊,輕聲道讓黑崎閉上眼睛,他手從後頸來到黑崎的頰面,滾燙的溫度,拇指在其上愛憐地撫著。
  浦原覺得自己的胃疼了起來。

  「浦原先生…」

  浦原親了下黑崎的額頭、眼角、臉頰,最後來到嘴唇。
  黑崎握著浦原的手蠢動起來,連個大氣都不敢吸,只能迎著浦原的啄吻,他一下掙開浦原的手,雙臂繞向浦原的背,身子一個不穩,黑崎軟倒向一側,讓浦原也跟著歪過頭來,趕忙穩住黑崎。
  黑崎睜開眼,嘴上噗哧一笑,下巴朝前淺吻了一下浦原嘴角。「鬍渣。」浦原哼了一聲問:「討厭?」黑崎小幅度地搖搖頭,浦原對他眨眨眼,身子向下倚,讓黑崎能平躺於塌塌米上;浦原雙肘撐在黑崎兩側,俯下身再偷了幾個吻,黑崎推推浦原,浦原疑惑地抬起頭看他。
  「讓我把話說完。」
  「好好,怎麼了?」
  「我昨天…」這是說第三次了。「自慰的時候想到你,射了。」
  浦原啞然失笑,黑崎一臉無辜,他八成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但浦原管不了那麼多,低下頭撬開黑崎唇齒,黑崎的手在他肩膀上游移,浦原很有耐性地鑽入黑崎口中,努力地挑撥黑崎,黑崎有點笨拙,大概不常接吻(或是沒接過,浦原不知道),好半天才知道要伸出自己的舌頭去和對方攪在一起才算得上一套。「呼吸。」親得正起興的時候浦原突然抽開來,黑崎不滿地叫出聲,浦原只好馬上又湊回去,吻得兩人兩嘴濕答答。



Chapter 5

  黑崎清醒過來的時候早已是晚上了,他迷迷糊糊地看著窗外一片昏黑,自己還倒在塌塌米上,是怎樣?後腦還有點痛…浦原房裡附設的衛浴中傳來沖水聲,黑崎聽得一聲手啪地扶在門框上的聲音,他哼唧著撐起上半身,浦原從浴室走出來,看到黑崎醒了,忙走到他身邊。
  「黑崎先生醒了?你的頭還好吧?」
  「我…怎麼了?」
  「剛才撞暈了。」
  「什麼?」
  浦原扶黑崎坐起來,看了看他腦後,嘖聲說腫了,黑崎怪看浦原一眼,到底是幹了什麼事才摔成這樣啊?正想問,浦原用手輕碰了一下腫起來的地方,黑崎整個人縮了起來,直喊痛。
  「別碰啦!」
  「好好,對不起嘛。」浦原說。「得冷敷才行。」說著浦原又爬起身,在房裡翻找些什麼,又竄進浴室裡,沒多久回來,手上多了個裝著水的密封袋,黑崎無奈的看著,浦原小心將那袋子貼上黑崎後腦,「將就著用。」
  「謝謝。」黑崎皺眉,真有點痛。
  黑崎就在那敷他的腦袋,兩人幾分鐘不說話,浦原看他自己還行便去收拾了一下房裡,黑崎這才注意到浦原房間地上散落了很多書和雜物,好像有人來翻箱倒櫃過似的。
  「喂…浦原先生。」
  「嗯?」
  「這是怎麼回事啊?」
  黑崎看浦原一個人跪在那撿東撿西,自己也好一些了,把那水袋丟一邊,跟著去幫浦原整理房間。
  浦原看著黑崎,扯了下嘴角。
  「你不記得?」
  「啊,記得啊,我們不是在抽菸…那到底是什麼啊?超高級的特製菸嗎?」
  「你要這樣說也可以啦…」
  「到底是什麼?」
  浦原把三本書放回書櫃上。
  「大麻。」
  黑崎愣了一下,比出一個抽菸的姿勢,表情疑惑,浦原點了點頭,再次肯定自己剛才說的話。
  「高級貨喔。」
  「你讓我抽大麻?」
  匡啷一聲,黑崎一個激動不小心踢壞了浦原前天搭好的逃生門一號──當然是沒有用,不然浦原現在就不會在這兒和黑崎大眼瞪小眼──黑崎小聲說了句啊歹勢,但馬上又氣勢洶洶地再問一次…
  「你讓我抽大麻!?」
  浦原正泡茶呢,還打算遞給黑崎一杯。不過他那悠哉的態度也代表他認了,黑崎最清楚不過。
  「我真是不敢相信…老媽我對不起你…」老爸就算了。
  「沒有那麼誇張吧?」
  浦原走到在那把額頭當鐵鎚撞牆的黑崎身邊,掰過他肩膀,真受不了,後腦都撞了還要這樣亂搞,硬把茶塞進他手中。「喝吧。」
  黑崎的臉皺成一團,啜了一口茶,盯著自己的腳趾頭,怪不得自己會有飄飄然的感覺…浦原站他面前,黑崎偷覷了浦原一眼,將喝乾的杯子還給浦原,浦原接過後將杯子先擺回茶几上,回過頭,黑崎那表情讓他笑出聲來。
  「黑崎先生,你怎麼了?」
  「喂,我們是不是…」
  「你臉好紅。」
  浦原用彎曲的食指擦過黑崎右頰。
  「煩耶。我、我在問你我們是不是…」
  「是不是?」
  「那個…」
  「這個?」
  問完,浦原低下頭,勾起黑崎下巴冷不防就是一吻,黑崎全身僵硬,一下扭開了頭,推開了浦原。浦原一臉受傷地看著黑崎。
  「好過分唷。」
  「住、住嘴啦!到底為什麼會這樣啊?」
  「呃,黑崎先生,你要聽細節?」
  「快說!」
  「黑崎先生,你先握住我的手,然後就親了我…」
  黑崎雙手摀住臉,發出一聲呻吟。
  浦原苦笑。
  「和我接吻,這麼糟啊?」
  「呃…」黑崎想了半天。「我只是不知道我幹嘛要那樣作…」
  「你那時說:『自慰的時候…』」
  浦原的嘴被黑崎用手摀了起來,黑崎的臉紅到不能再紅,浦原看著他再次遮住自己的臉發出一聲嘆息,心裡只覺得好笑。
  「那我到底怎麼會…撞到頭?」
  「那個啊…我們那時候正想移到床上去,你好像拌到什麼跌倒了,頭直接著地…黑崎先生?」
  黑崎覺得自己不想見人了。他頹喪地直接背對浦原,面牆思過去。連床都想上了,他那時到底在想什麼?媽的不會地上那團亂就是他們搞出來的吧?浦原那傢伙又在想什麼?啊…那傢伙也抽了那玩意兒…重點是他怎麼會把那種事(黑崎在自己房裡幹的那檔事)都和浦原說了?要他再問下去,他是怎麼都辦不到的。
  黑崎微微轉頭,他覺得自己快熟透了,一臉困窘地看著站在他後方的浦原。
  「那…你怎麼會有…大麻?」
  黑崎真的想不到其他話題了,天,他想走,走得遠遠的。
  「以前一個生意夥伴給的。」
  黑崎真想把那傢伙給碎屍萬段。他深吸一口氣,再吸一口氣,然後他睜眼看向浦原,說句我去洗把臉,就逕直走向浴室。
  浦原見狀也跟著吐了口氣,他將臉撇向一邊,神情複雜。

  黑崎出來時,浦原一邊抽著菸斗,一邊拿了條乾淨的毛巾給他。黑崎小聲謝過浦原,拿毛巾往自己臉上胡亂擦了一通,然後就死瞪著毛巾,浦原也不理他,逕自走向窗邊,要是現在能到外頭就好了,浦原第一次覺得被困在房中這麼多天很不是滋味,算算也半個月了。
  最後還是浦原先跟這份沉默妥協。
  「你想談一談嗎?黑崎先生。」
  浦原向他招招手,讓他站來自己身邊。
  「呃…」黑崎腦袋像一團火在燒,雖然剛才說去洗臉,但事實上那並沒有什麼用,黑崎此時希望自己以前有向水色學一點說話的技巧就好了。
  「你討厭嗎?」
  黑崎疑惑地看著浦原,然後一下理解了浦原是在問什麼,他搖頭。
  「我…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人抽高時的感覺應該不算吧,就算要說那時候的感覺…黑崎實在不想承認,連提都不想提起。黑崎抱著胸,手指在手肘邊不知所措地來回伸屈著。老實說黑崎只想把自己埋進洞裡,他可以找任何一個人,班上的女同學都沒關係,但不會是浦原──討論這種…這種事情。黑崎再次後悔自己把自慰那件事告訴浦原,想賴都賴不掉。
  「你需要時間?」浦原問。
  「等等…等等。」黑崎搖搖頭,止不住地覺得古怪,他倒了杯水喝,短暫地將浦原驅逐出自己的視線,但浦原的視線,可能是他自己以為的,好像火燒一樣在他背上橫行無阻,他手都虛了起來,胃裡好似被掏空了一般。黑崎也不知下了哪門子的決心,水杯一放,走回窗邊,笨拙地捧起浦原的臉又是一吻,他艱難地望著浦原的眼睛,然後垂下肩膀。
  「我不知道。」黑崎將手拿開浦原的臉。「我是說…」
  「昨天才知道的事?」浦原拉住黑崎的手。
  黑崎語塞。浦原撫上他的面頰,長著劍繭的手,引起黑崎一陣溫暖的顫慄,黑崎趕緊把浦原的手拉下來,不讓他亂碰自己。「我還是不敢相信你讓我抽大麻。」黑崎眼神飄忽。
  「那時候氣氛很好。」
  「拜託…」那是理由嗎?浦原是不知道那玩意兒抽兇了要命的嗎?想到這,黑崎皺起眉,看向浦原。「你很常抽?那個。」
  「怎麼?」
  「別抽多,大麻不是好東西。」
  浦原想了一會兒,然後點點頭。他當然知道那東西的效用,他來現世可不是來當隱士的。若是真的會上癮,打死了他也不會讓黑崎抽的。
  「…你…」
  「嗯?」
  黑崎努力找話題,平常打圓場這種事都是浦原在作的。
  「你不餓嗎?我去外面請鐵齋用點東西。」
  說完黑崎也沒等浦原回答,匆匆忙忙鑽出房間。

  房裡剩下浦原一人,頓時好像一切被澆了盆冷水,浦原跟在黑崎的後頭,只來得及看見黑崎的背影消失在走道,他卻被困在房中──他碰了一下結界,燙熱的觸電感隨即自指尖傳來,浦原用力一掌拍上,卻什麼也沒改變,還弄得自己手痛。
  宛如潛水後破出水面的那一刻,浦原在矮桌旁覓得一個位置,靠在上頭,用力吸了一口氣,再用盡全身的力氣將那口氣給排出肺中。他有點不相信,自己是在尋找活著的感覺還是什麼類似的情感,實在太過魯莽,他甚至厭惡此刻在思考這些事情的自己。
  他不得已地抱著頭。
  難不成是自己還沒從那種異常的氛圍中醒過來?浦原知道自己是寵溺黑崎的,但無論如何,事情總不該這樣進行,浦原根本無法回答腦子裡那人問的問題──自己是何居心?

  黑崎好一陣子後才回來,浦原心中兀自鬆口氣,剛剛那情況,黑崎直接逃走也不奇怪。他端回了兩碗還冒著熱氣的天婦羅蓋飯,還有一些小菜和味增湯,黑崎讓他自己動手,「吃飯,別抽了。」順帶一手夾走了浦原又點上的菸。
  浦原不知道黑崎有沒有那種感覺;他沉默地拿起其中一碗,還有筷子;事情應該更戲劇性一點,黑崎可能得奪門而出之類的,總之不是像現在這樣,吃飯。好吧,一切都是為了配合他,他罪該萬死。
  「我以為黑崎先生剛才是逃走了。」
  黑崎筷子上的茄子掉回碗裡,浦原繼續悶頭吃他的。
  「哪有可能。」黑崎軟軟的說。「你怎麼辦?」
  浦原用眼睛掃了一下該死的泡麵塔,糟得令人皺眉。
  「問題倒不出在我身上。」
  「喔。」
  黑崎有些不耐地將剛才的茄子夾回嘴裡。一定要現在嗎?而且什麼叫作問題不出在你身上了?王八蛋浦原。黑崎抿嘴,任由內心話大聲呼嘯,吃得又更快了一些。

  兩人接著默默地將飯吃完,席間只剩咀嚼與筷子互擊所發出的聲音。
  黑崎離開的時候,浦原只是站在窗邊,什麼也沒說。


Chapter 6

  上完無聊的體育課(今天打排球),就是中午的時間,黑崎將淺野打發去收器材,一邊拉走小島,兩人先去福利社,拎了一袋果汁麵包的(他們兩個加淺野的),漫步走上教學樓的頂層,一邊有一下沒一下的聊著最近的電玩,找了個有陰影的地方就好生坐下,開動。

  黑崎一下子吸乾了一鋁箔包飲料,大概覺得不過癮,他又從塑膠袋裡拿了一瓶,柳橙汁,喝一口他給酸得瞇起了眼睛,小島在一旁吃紅豆麵包,好像很捨不得似的,用手慢慢的撕著吃──黑崎看半天,突然什麼到了嘴邊的話都說不出來了,是他蠢,怎麼會想問同學那些問題?就算小島真的很有女人緣。

  「一護你有心事啊?」
  小島突然沒事人一樣的問,讓黑崎差點把嘴裡的柳橙汁給噴出來。
  「啥…啥?」
  「你突然把啟吾那樣踹開嘛。」
  黑崎也真服了他,這樣也看得出來?他不是每天都那樣作嗎?
  「然後又跟我一起走掉。」
  「喔…」原來是這樣,黑崎點頭,從袋裡拿出自己的麵包,裝得很自然。
  「要和我說嗎?不能和啟吾說的事?」小島湊到黑崎面前,一雙討女人疼的眼睛晶亮水靈,黑崎不為所動,反倒有點想扁人,只能忍耐一下。
  「沒有啦,我有個朋友…」
  小島心裡喀噔一下,卻沒去提醒黑崎,這樣的問法有多彆腳。
  「他…呃,」黑崎扯開麵包袋,裝作很忙。「他和他的…朋友,」把大麻的事情說出來好像不太好,黑崎偷翻了個白眼。「喝醉酒以後…」
  「做了?」
  黑崎聞言死命搖頭,心說也不遠了,但終歸是沒做。
  「接吻…而已。」實際上到哪裡黑崎也不清楚,但當時衣服都穿得好好的,應該沒有做得太深入…吧?
  「嗯,然後呢?」小島實在掩不住偷笑,趕忙拿飲料來遮掩。
  「沒有,就兩個人很尷尬這樣。」
  「喔──那你的朋友喜歡你朋友的朋友嗎?」
  「呃…他不知道。」
  「對方呢?」
  黑崎看了水色一眼,神情糾結。
  「他也不知道。」
  「一護…」
  「幹嘛?」
  「如果對方都把彼此當朋友的話,就不會在意這種事了,如果只是接吻的話。」說罷,小島湊上去親了下黑崎,黑崎一下嚇得把人大力將人推得老遠。「很痛耶,一護。」
  黑崎在那擦嘴。「還不是都你…講道理也不用親身實踐吧?」
  水色嘟著嘴。「可是我說的是對的吧?」
  黑崎一垂肩,是是,那天之後的自己就不正常了是吧?他到現在都還搞不清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怎麼看浦原的。現在讓他來數數,公的、怪人、死神、打架很厲害、腦袋一級棒…媽的,這根本不相干。
  「對方是誰啊?一護?哪個女生?不會是井上吧?」
  黑崎低頭一看,水色又湊了過來,他一下子口吃只說:「啥?」關井上什麼事了?
  「你再裝?還朋友勒。」
  黑崎硬是咬了一大口麵包,裝作自己忙著吃東西,接著淺野的出現拯救了他,在黑崎死命打眼神的請求下,小島也就沒再問下去了。


  「我朋友是這樣說的。」
  黑崎和浦原又在大眼瞪小眼,兩人中間擺了一盒甜點,大福,據黑崎的說法,那是和好的禮物,班上女生教的──搞得浦原哭笑不得,這小子說給他點時間是認真的?再說,他們吵架了嗎?他承認昨晚自己的態度是有點衝。
  「你怎麼說?」
  浦原拍了下自己的腦袋。
  「黑崎先生…黑崎先生。」浦原拿了一個大福。「你問這些的目的是什麼?話說,嗯…您父親給您的保險套還留在我這呢。」
  黑崎愣了一下。「我不說給你了嗎?」
  「可是我實在沒機會用…」
  「難說吧?」
  他二人突然意識到這個話題有古怪,浦原先舉雙手投降,說他收下便是。
  「但是,黑崎先生,你還沒回答我。」
  黑崎挑了下眉。「不是你說要談的嗎…」
  浦原咬了口大福,裡頭是草莓。
  黑崎也跟著吃。
  浦原真的不記得自己以前有哪一次還為了這種事坐下來談的,全憑感覺的(不管是頭腦的感覺還是下半身的感覺),這實在太蠢了。三兩下吞下那顆大福,浦原拿紙巾擦擦嘴。
  「黑崎先生…」
  「那我這樣說好了,浦原先生…你…」黑崎越說越小聲,他覺得自己的臉在發燙,他咒罵自己的不中用。「你…怎麼看我的?」
  浦原沉默了一會,思考這個問題的實用性。
  「你啊…缺心眼,完全用直覺在感受世界,又衝動得很,受到打擊就變得纖細敏感,非讓人揍你一拳才行。對下定決心的事會堅持到底,」浦原說到這歪了歪頭,「正義感很強,外冷內熱的,熟人才知道你就一個調皮搗蛋愛頂嘴的小鬼…」
  黑崎用手抹了抹臉,看能否讓臉上的紅退一些,這種形容他實在聽不下去,說到最後,浦原像在囈語似的,什麼調皮搗蛋愛頂嘴的,全是黑崎在浦原面前才做的。
  「黑崎先生,你有沒有想過,我和你之間是什麼?」
  「呃…朋友,或是師徒?」黑崎實在很不想說出後面那一項,但他總覺得自己和浦原的關係沒那麼單純。
  「就算是那樣好了,你真的想要改變這種關係?」浦原喝了口茶,將手肘靠在桌上撐著臉頰,再拿了一個大福。
  黑崎心裡抖了一下,一下說不出話來,他確實沒有想過這一層,更沒有這樣的覺悟,至少現在沒有。
  「現在你可能可以想像我們接吻啦,」浦原實在不想說接下來的話,畢竟感情的基礎可不是肉體,但若是那樣能阻擋黑崎的衝動…「你能想像嗎?我們做愛的樣子,兩個人躺在床上,全身赤裸,彼此撫摸…」浦原摸上對面黑崎的手,黑崎的手微微縮了一下。浦原突然有點好奇,那天黑崎想到自己究竟是想到什麼程度?可現在不是問的時機。
  「那…浦原先生呢?」
  浦原露齒一笑,有些澀,有些苦。
  「我的想法不是關鍵,黑崎先生,一個巴掌拍不響。」當然這種事複雜的很,一個巴掌可以強硬地去拍另一個巴掌,甚至有時候兩個巴掌也是拍不響,無論怎樣,浦原不願意黑崎經歷太過扭曲的戀愛,黑崎太青澀,自己太老成,怎麼想都不對。

  黑崎魂不守舍地離去。
  這樣他會放棄吧?浦原想,一邊從櫃中拿出一瓶酒,今兒個是滿月,剛才要沒讓黑崎走就好了。


  黑崎覺得自己他媽的糟透了,所以一整個上午沉著臉,連淺野藉口來問功課也被小島架走。昨晚浦原說什麼他記得模模糊糊,只記住了那句什麼改變關係的,他一煩索性和老師說他肚子痛便早退了,但才走到校門口就覺得自己愚蠢至極,為了這種事犯得著早退嗎?又不是生理期來的女孩子...但走都走了,也沒理由回去,現在回家又可能會被老爸發現他翹課,不被纏一頓絕對沒完。於是他去便利商店買了瓶水,然後好整以暇地步行到墓園去,打算去看看老媽。

  到了墓園,他去打了桶水,想說來了就順便整理一下,他彎著腰先清乾淨墓碑旁的亂草,用水打濕了墓碑,再把一切歸回原位,他將桶子放回去,去找管理人要了短香,回到墓碑前,點了香、插上後,就站那兒,一動也不動。這時間點,墓園裡是只有他一人了,風吹得樹沙沙作響,他第一次一個人來,以前都有老爸和妹妹們在那礙事,什麼話都不好說,但到了老媽墓前,現在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告訴老媽這種事好像也不好──儘管他早知道老媽不在世上了,哪裡也不在了。

  好吧,老媽,你兒子我有感情上的困擾。
  才想了一句就覺得自己像笨蛋似的,黑崎手插口袋,嘖聲在心頭咒罵,卻不知道要罵誰才好。

  黑崎壓根兒不必問其他人也知道自己的答案,浦原那個問題的答案,他不願逃走,更不願兩人交惡,也不想老見個面大家尷尬得要死,他僅希望自己能清除路上的藩障,沒想那麼多。說明白些,比起改變關係什麼的,黑崎更在意的是兩人中的梗芥,如果是別人也罷,但他並不樂見有什麼事情阻於其中。

  於是黑崎在一邊樹蔭下找了個乾燥的地方坐下,硬是找出自己和浦原的回憶,不是非常愉悅。浦原那人、浦原那傢伙一開始老跟自己擺架子,沒事又愛欺負人,忽冷忽熱的,總是搞不清楚他葫蘆裡賣什麼藥,只知道他厲害,卻根本尊重不起來,在屍魂界老聽到人說什麼浦原多強多恐怖之類,黑崎是從來沒見過那一面,他娘的不就一個老是在那埋頭研究的科學阿宅嗎?
  黑崎喝了口水。
  黑崎也很阿呆的想過那回家再試著對雜誌弄一次看看,不過怎樣都沒那種心情──搞半天,他現在弄不懂的就是,只憑那一次還有那天…亂七八糟的下午,怎麼能確定什麼?確定了又怎樣?浦原給他糖吃外帶拍頭不成?他又不希罕。

  如果今天,自己和浦原不是用這種情況碰面的話,是不是會單純一點?
  黑崎也不是想不起來浦原和自己喝酒、聊天、玩遊戲的時候;大體來說那些時刻讓黑崎感到很平靜,不同於和朋友在一起的那種,硬要說的話,在浦原那兒可以耍賴耍笨耍幼稚,也能談一些很正經的事,習慣的話,浦原這個人幽默得很,只要一杯茶…就一杯茶。

  黑崎懊惱地坐在那兒,揉著自己的頭髮,看著空空如也的水罐。
  然後他起身踏上歸途。



Chapter 7

  浦原抬眉詫異地看著一臉平靜端著自己晚飯走進來的黑崎,今天是鍋燒麵,還海鮮的,上頭放得七彩斑斕的,當然重點不是晚餐,是浦原根本沒預期會看到這樣的黑崎,甚至浦原沒想到今天就看得到黑崎,他以為他們至少得低迷好一陣子才能走出這個…尷尬的氣氛。

  「晚上好,浦原先生。」
  「黑崎先生…」浦原扯出一個笑容。「來得正好,我好餓。」算了,見招拆招,浦原永遠都不知道該拿黑崎怎麼辦。
  「不給你送飯來了?」

  黑崎將那餐盤給放上桌,浦原丟下手上徒勞的工作,起身,想到什麼似的,「喝茶嗎?」黑崎把書包丟一邊,應聲好,浦原去泡茶,黑崎在那壺杯輕輕相擊中的聲響中安頓好自己的屁股,拉過其中一碗麵,像餓死鬼一樣開始希哩呼嚕的吃了起來。浦原將茶奉上,自己也跟著坐下,黑崎不清不楚地說了謝,浦原看他吃得那麼醜,不著痕跡地在心裡笑了一把。

  這頓吃得很安靜,黑崎一下將整碗麵給生吞活剝了,心滿意足地嘆氣,浦原在那保持一貫的優雅形象,非吃得慢條斯理,一口大概還想嚼個三十下,黑崎也不管,開了課本,把碗挪一旁,寫起作業來了。

  等浦原吃得差不多,黑崎把碗先拿出去洗了,浦原無聊拿起黑崎的作業一看,物理呢,浦原看得咯咯笑,黑崎回來以後看他拿自己作業當娛樂,氣得從背後給他一腳,把作業搶回來。
  「等等、等等啦…有地方寫錯了,黑崎先生。」
  「哪裡?」黑崎一怔,看向自己的答案,然後一臉懷疑的樣子看著浦原,這傢伙又懂物理了?會不會太神通廣大?
  「式子錯了。」浦原拉過黑崎的作業,手指朝上頭一處指去,黑崎啥了一聲,皺眉在那檢查,還真發現自己少寫了個數字,他怪看浦原一眼,坐下來塗改起來。
  「你怎麼會啊?」
  「這不是我本行嗎?」
  「…是嗎?」
  「這裡也少了。」
  浦原又是一指,黑崎低頭一看,有點不甘心地開始修改。於是接下來是長達一小時的浦原老師指導時間,浦原坐在黑崎身旁,給他講課,黑崎不時瞥過一眼,浦原原來蠻有耐心教這個的,有當老師的潛力啊。總算寫完後,黑崎撇開作業,連筆也丟到一旁去,他義無反顧地躺下,在塌塌米上,伸展著臂與腕,表情滿溢平凡的厭與溺,他心頭一片花白,透過眼皮的是浦原房頂的燈光,他睜眼,隨即瞇眼,太亮了,眨了好幾下才適應,浦原用沙啞的聲音問他「累了?」接著他聽見浦原喝水的聲音,黑崎左右擺擺頭,雙手擱回自己肚子上,吸了吸鼻子,什麼都不說,側著頭,凝視一旁的浦原。

  浦原不躲也不閃,就讓黑崎那麼看著,臉上的笑容一貫地,在黑崎的眼裡有點欠打,漸漸那笑容也散了,還原成浦原最原始的樣貌,黑崎是這樣想的。老那麼笑要幹嘛?這裡也沒人讓他打官腔嘛。

  黑崎張嘴剛想說些什麼,卻如同突然失語了一樣,覺得喉嚨乾得緊,什麼都說不出來,也想不到要說什麼,好像腦袋徹底給浦原的視線給淨空了,那視線墨黑卻澄明,直看進他眼底,有一剎那黑崎幾乎要逃掉了,但又倔強的留了下來,不是不願認輸,而是,他覺得自己無法承擔逃開的責任。
  浦原抿唇,黑崎能看到他喉結上下滾動,黑崎放在腹上的手指緊張地縮了起來,他知道自己沒在呼吸,有夠笨,但他克制不了。
  「幫你按摩?好不?」浦原突然問,唇角綻出一枚笑。
  「啥?」黑崎瞪大了眼睛,一下沒搞懂浦原問的話,把浦原說的在腦子裡重新組合以後,他才會過意。「喔…好啊。」黑崎有點不滿,心說媽的浦原這王八蛋搞什麼鬼?整人啊?然後他任浦原把他撈起來,盤腿,背對著浦原,浦原一雙手剛掐上他肩膀,他就痛得哇哇大叫,忙讓浦原輕點勁,也不知道浦原是聽進了沒,拇指又一壓,黑崎聳起肩,痠麻到骨子裡去了,他得死命克制自己才不雞貓子鬼叫。
  「黑崎先生,你肩膀很硬耶。」浦原在黑崎腦後愉悅的說,黑崎差點沒一掌招呼過去,吸兩口氣也就忍下來了,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
  「喔,那你就好好服侍…痛痛痛!」才正要說不中聽的話,浦原就讓他閉上嘴,黑崎也不說了,安安靜靜讓浦原弄,按著按著也就習慣了,整著人塌著背,舒服得很。

  黑崎微轉過頭,用餘光看浦原,看不到什麼,就衣角吧,他覺得怪彆扭的,一下又轉回頭,就知道浦原的手在他肩上按啊揉的,說不出的感覺。
  「看我呢,黑崎先生。」
  「想看你幫人按摩是怎樣。」
  「要不要幫你拿面鏡子來觀賞?」
  黑崎翻個白眼。「不用了。」而且這裡才沒有鏡子呢。
  「黑崎先生,你是不是比較擅長語文的?」
  「大概吧,都能應付。」浦原是在沒話找話講嗎?
  「那英文呢?」
  「說的不怎樣,讀沒太大問題。」
  「改天教我?」
  「…你說真的?我收費喔。
  「用身體付,行嗎?」說著浦原在黑崎臂上掐了一把。
  「白癡…你想用按摩湊合?」
  「不行嗎?」
  「隨便你…」
  黑崎有點煩,浦原在那沒話找話,只差沒和自己討論上天氣了,黑崎悶悶地抬手從桌上拿過自己那杯茶,抿了一口,放回去,不是滋味,又繼續嗯啊喔的回答浦原的渣問題。

  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窩囊?他又不是真的專程給浦原送飯來的。仗著浦原看不到自己的表情,黑崎任由自己的表情扭曲到像吃到壞掉的食物似的。

  「好了好了。」黑崎扭過腰讓浦原停下,轉頭對上浦原,他不自覺垂眼。「別按了,這樣夠了。」
  「你要回家?」浦原低聲問。「黑崎先生?」
  黑崎又背過身去,沒有回答,浦原又問了幾聲,也是沒有回應。
  「黑崎先生,你還好吧?不舒服?」他上前晃了晃黑崎的肩。
  「浦原先生。」黑崎撥開他的手,現在他實在受不了浦原的碰觸。
  浦原遲疑了一會兒才回應。
  「我…」黑崎咬牙,在心底大聲斥責自己的膽小,那迴響在他耳朵中轟轟作亂。「我今天翹課時想過了,」才講到這,黑崎就猛地朝自己腦袋敲了一記,說翹課幹嘛?「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你昨天說的話我更是一點都搞不懂,真的…喜不喜歡你這種事,我不知道。你知道…那個,就是,性幻想對象,也不一定得是喜歡的對象嘛。」黑崎說到這,平白地張大了眼,腦袋好像一團糨糊,他用手遮住自己的嘴,說出來的話也成一片悶響。「老實講…我只知道,我喜歡待在你身邊。」
  話說完,黑崎好像跑完馬拉松後垮掉的選手那樣,他僵坐在地,動彈不得,在等待浦原回應的那短暫片刻中,他又覺得自己像是等待判刑的犯人。
  黑崎能感覺到浦原站起身,好像去拿東西了,就聽一陣窸窸窣窣,他聽到浦原用打火機的聲音,浦原在抽菸,房裡一下漫出了煙味,黑崎覺得自己是天下最傻的傻瓜。
  等了足足一根菸的時間,浦原才好生開口,黑崎從聲音傳來的方向,知道浦原站得有些距離,但他仍舊沒有看。
  「我老實和你說,黑崎先生,我沒碰過這種事,」可能在幾百年前,自己還生為人的時候,浦原可能會拿摘來的野花放在暗戀的女生家門前,這只是比喻,但那也是幾百年前的事了。「如果你只是想試試看,我可以奉陪。」
  浦原捻熄了已經只剩一小截的煙,走到黑崎面前,他坐下,黑崎的雙頰紅得像只熟蝦,他用單手輕撫黑崎的臉,挪近自己的位置,他讓黑崎看他。
  「先別這樣說好了,可能是我自己想試也不一定。」浦原唇角淡笑,黑崎看得目不轉睛。「我不敢說我一點感覺都沒有,黑崎先生,所以…」黑崎抬眼等他說接下來的話。「請讓我親你?」
  黑崎看著自己眼前那男人的面孔,猶豫地點了點頭,浦原跪著,捧著黑崎的臉,輕柔地吻他,襲來滿腔的煙味,黑崎張眼,還在用大腦連接剛才的吻和前面這男人的關係,一時無話可說。

  浦原好笑地看著呆掉的黑崎,在他面前揮揮手。
  「所以,黑崎先生,你有沒有要回家?」
  「什麼?嗯,喔,對,我要回家,明天…明天還要上課。」黑崎匆忙站起身,腳還顛了一下,他穩住身子後把自己的課本和東西都掃進書包裡,背上,浦原也站起身,抱著胸看他。「那…那我明天再來。」
  說完,黑崎就往門口走,浦原在他穿越結界前拉住他,一扯,將黑崎整個人壓在牆上,掐著他下巴,黑崎人一愣,想說你幹嘛呢,浦原就湊了上來,篤實地用嘴印上他,黑崎敲了敲浦原肩膀,浦原死硬不走,得寸進尺地在黑崎耳邊說「張嘴,求你。」黑崎給那聲音說得沒腦袋了,呆瓜似的真張了嘴,讓浦原的舌鑽入肆意遊走,讓浦原纏住他的身軀,讓自己沒了氧氣。
  當浦原總算放過他的嘴時,改親他臉頰、下巴的時候,黑崎才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喂了一、兩聲,浦原當耳邊風,黑崎就自個動手了,媽的親都親了還靦腆個屁。「讓你別親了!我真的要回去了!」
  浦原摸著被黑崎捏痛的手背,笑嘻嘻的,應了一聲。
  「所以我們現在是怎樣?」黑崎粗聲粗氣地問,臉別向一旁。「在…交往?」黑崎想不到其他詞了。
  「嗯,親愛的。」浦原猜黑崎很討厭這種稱呼,但他打算以後都這樣叫了。
  黑崎翻個白眼,整了整書包就要走了,浦原又拉住他手,輕聲說晚安,在他頰上來了一口才放開他,浦原那種表情,黑崎困窘不已,又小聲說了聲再見才真的離去。

  黑崎離去後,浦原揉了揉臉,只覺得一切都不實際得很,無論是自己的房間、那道該死的結界、剛剛走掉的黑崎,甚至是自己的存在。浦原深深吐出一口氣,伸張自己方碰過黑崎的手,他不是感到興奮或快樂,只是忽然發現自己這樣的生命中還有一處能夠被撩動挑撥。

  他退去衣衫,將衣物丟進衣籃中,走進浴室,好好的洗了個熱水澡。

  其他的就以後再管吧,無論是好是壞。



番外

  浦原是有在算時間的,算了也不知道要做什麼,等出去以後打碎蜂的屁股嗎?(缽玄他就不敢恭維了,那畫面能看嗎?)他還沒那麼小雞肚腸。好吧,或許這樣能知道自己究竟單獨和黑崎在一起了多少天的時間,但那也不代表什麼,儘管好幾天前黑崎和自己攤牌,搞成現在他們兩個是一對了,算時間也不會讓他們進展比較快,實際上根本沒有進展。

  在開始的頭幾天,黑崎來的時候浦原還會把他抓來親個亂七八糟,渾身摸個通遍,黑崎起初還會全身僵硬,生嫩得要命,在浦原的磨練之下進步神速,現在也熟稔得很,於是情況變得越來越...「超危險的。」這是黑崎對好友A小島水色說的話,結果小島笑他笑了好長一段時間。

  而所謂超危險的情況是這樣的:

  「黑崎先生…快去洗澡。」
  浦原咬著煙,外頭是滂沱大雨,他拿了條大毛巾給黑崎,黑崎冷得發顫,接過毛巾說了聲謝,就先將毛巾放在自己頸邊,浦原先替他擦了擦頭,走去替他放熱水,黑崎跟著浦原走進浴室,不然自己把人家房間全攪了怎麼行?浦原見他還被那些包住身子的衣服糾纏著,索性動手幫忙,解除已經濕得黏在黑崎身上的衣服,毛巾先放一旁架子上,他用手指替黑崎解開襯衫鈕釦,一顆接一顆,濡濕的手指不聽使喚,浦原嘖了好多聲才讓黑崎半點胸膛曝光。

  本來浦原也沒多想什麼,是黑崎在浦原開始拉下他褲襠拉鍊的時候在那裏推推浦原肩膀,示意要自己脫。浦原抬眼,黑崎那時淋過雨的樣子其實是狼狽的,浦原也不知道看到那兒去了,不管黑崎的叫罵,硬是扒了人家的褲子。

  黑崎原本是有些羞赧,轉念一想,靠,我有的你也有,怕個屁?但這念頭也沒持續多久,等到黑崎在浦原面前一絲不掛後,浦原上上下下把人用眼睛輪了一遍,黑崎覺得很煩,在別人面前裸體實在很怪,正要開口讓浦原滾出浴室,浦原就撈過黑崎肩膀,將人壓在浴室牆上,黑崎給磁磚冰得驚叫,全給浦原封在嘴裡,黑崎嗚嗚叫了幾聲,放棄得很快,任由浦原吻他。浴室裡熱氣蒸騰,他手放上浦原的背,將人拉近了一些,感覺自己皮膚都給浦原的衣服擦暖了。

  浦原含咬黑崎的耳朵,他身子抖了一下,一個個濕吻印在他臉頰上,他嘆息了一聲,臉頰去摩擦浦原的,然後給鬍渣刺疼了,又把浦原的臉扳回來,他伸出舌舔舔浦原的唇,浦原低笑,吻向下探去,踏過黑崎喉結,頸項,到了黑崎的鎖骨,他以舌尖舔過,雨水的味道,他再吻向黑崎左肩,試探性地輕咬了一下,接著就將牙按進了皮肉裡,黑崎沒喊,只在喉嚨裡哼聲,死人,咬什麼咬啊?但黑崎又不覺得討厭,就讓他把自己當肉啃。

  浦原放開黑崎,關了水,試試水溫。
  「好了,快進去,數到一百才準出來,有事叫我。」
  說完浦原走出浴室,順手替黑崎關上門。黑崎擦了擦滿是霧氣的鏡子,看著自己左肩的咬痕,頓時發現,要不是浦原收了手,現在會是什麼情況?他不敢想下去,趕緊將自己全身沖過一遍,泡進澡盆中,讓溫熱爬上他的雙頰。之後,他為這件事鬱卒了一天,但直白如黑崎,他能想到的結論就只是:來就來吧,誰怕誰啊?

  當然他不會告訴你,他還曾經為了這事兒再度跑去諮詢小島,「你和你女友都是交往多久才…那個?」後來他發現,呿,小島那色狼的答案根本不靠譜。

  其實浦原沒想那麼多,只是怕黑崎感冒而已。
  但真的,老被關在這兒也不是辦法,浦原一直覺得自己是那種研究到有趣的項目能三年不問世事的人,但至少以前還能偷閒到外頭抽個煙把個妹放個空,現在他都覺得自己像那啥了,一個叫無路可出*的劇,只是沒人和他針鋒相對、互相捅刀(黑崎太善良了)──他也覺得自己再過一陣子可能又想說在這發霉也無所謂,但不是現在,他著實想念外頭的世界,第二十五天了,他頭一次覺得自己如此渴望陽光,就算外頭在下雨他也要像個笨蛋一樣去淋得滿身濕。

  只是他現在希望,夜一找到碎蜂以後,能替自己打那女人的屁股一頓。(說不定碎蜂會很高興)他哪有可能完全不生氣?嘴巴笑說沒關係,那絕對是騙你的,你當他沒脾氣呢。說不定夜一那女人一覺得有趣,就索性不管了,乾脆在屍魂界來個省親之旅,又或是窩到她姊妹空鶴那兒去…說夜一幹嘛?又不是她的問題。

  所以他現在時刻巴望著黑崎趕快出現,畢竟黑崎來了可以打發無聊的時間,更是他和外頭的連結。所以他現在連東西都不讓黑崎放了,使勁地從後頭抱著人家,卻什麼都不說,黑崎也乾脆不問了,提著滿手的零食,轉身環住浦原的背,兩人什麼話都不說。另一個碰到黑崎後的第一次,浦原覺得自己很脆弱。

  這天(就跟上面同一天),隔天黑崎放假,那小子看浦原無聊,幾天前提議,吃洋芋片喝可樂看DVD好不好?「這是室內約會?」浦原揶揄,但不出兩秒浦原就滿口說好,屈服於黑崎捏臂神功的淫威之下,和黑崎討論了一下看什麼,最後決定來個Die Hard*四集連撥,就讓黑崎去準備。

  只是那樣的話,黑崎勢必得過夜了,所以黑崎連換洗衣物都帶好了,吃過飯洗了澡後,第一片光碟就讓黑崎小心翼翼地推入機器體內,無聲地運轉起來。關了燈,關了門,黑崎在浦原雙腿間卡位(浦原說,這樣才有情侶看電影的感覺,黑崎賞他一白眼,說你帶人去外頭看電影只買一張票的嘛?可黑崎還是坐了),浦原背後是矮桌(新買的,前一個給浦原壓壞了),除了擺那些不太健康的飲料外還墊了幾個枕頭,讓浦原這老人可以靠著,兩人開了一包洋芋片,浦原想吃不是越過黑崎肩膀拿,不然就得讓黑崎餵,電影前面有點無聊,他也樂得在那邊纏著黑崎餵他,還調皮地舔舐黑崎手指沾上的鹽。

  在黑崎一肘子的處罰後,他們總算認真開始看電影,那包洋芋片也很快就被消滅了,替換上一包牛肉乾,等牛肉乾也空了,這兩個人不想繼續吃了,就坐在那靜靜的看,偶爾喝口甜滋滋的可樂,黑崎倒在浦原懷裡,一隻腳伸得老直,兩隻手扣住另一腳的膝蓋,浦原的手無處可放,乾脆就放黑崎肚子上,下巴頂在黑崎頭頂,黑崎也沒意見,兩人要痠了就稍微換個姿勢。

  雖說黑崎當時信誓旦旦說要挑戰連續看四集,但在第二集開始放一陣子後,他就軟在浦原身上,靠著浦原的肩膀,呼吸平穩,睡著了。浦原低頭看他,電視上閃爍的光打在黑崎臉上,大概是上課上累了,還得這樣陪自己──浦原在黑崎臉上親了一口,再一口,看著螢幕上的布魯斯威利,一下覺得有點寂寞,他動了動身子,大概也就左右一公分的距離,黑崎因此驚醒過來,揉揉眼睛,挺著背脊,扭頭看浦原。
  「我睡著啦?」
  浦原應了一聲,問黑崎還要不要繼續看,黑崎點頭,神情疲倦,不知道在堅持什麼,浦原挑眉,黑崎瞇著眼看浦原,這兩人也不知道螢幕上到底在放什麼了。黑崎給看到最後只能問「你看什麼?」人也醒了一半。
  浦原的回答是一個吻,黑崎當他發神經,偏過頭去,嗯地埋怨了一聲,這種程度的拒絕浦原是不當一回事的,他把黑崎放倒了,這下換他在黑崎雙腿間卡位,並開始搔黑崎癢,黑崎閃來躲去的,後來乾脆說「要親你就親吧,別動手動腳的。」浦原俯視黑崎,嘴角一彎「萬一我就是想動手動腳呢?」藉著電視的光,浦原能看見黑崎臉紅了,他一撇嘴說「你是要我回答什麼?『請你溫柔一點』嗎?」浦原聽了噗嗤一聲笑出來,「你真的很可愛耶」也不等黑崎反駁,浦原俯下身,咬黑崎的脖子,黑崎痛得大罵,浦原親了他一下當作補償。

  接著浦原開始對黑崎毛手毛腳。在將手指探入他衣衫底下之際,浦原能感覺到他的身子微微一震,好似在強壓自身的不安,黑崎變得有點僵硬,浦原在心中苦笑,但還真的決定對他溫柔一點。浦原將黑崎的上衣推到胸口,一掌先貼上了他的腰側,溫熱,還有點燙人,浦原湊上去嚐了一口,黑崎身上有他肥皂的香味,他滿意地繼續向上,舔上黑崎乳首,染濕、撥弄,黑崎哼了一聲,明顯不習慣這樣的碰觸,浦原一手向下,隔著黑崎的短褲撫摸、挑逗。

  浦原坐起身,將黑崎拉到自己身上,黑崎像覺悟了一樣,自主地拉掉上衣,一頭橘髮給弄得毛蓬蓬,黑崎雙手縮在胸前,一臉窘困地看著浦原,然後戰戰兢兢地去扯開浦原的腰帶,浦原悠著讓他弄,一手輕捏黑崎耳垂。

  沒了腰帶,浦原的衣襟就像兩旁散開,露出裡頭的肉身,黑崎不是沒看過浦原打赤膊,只是…沒在這麼害羞的狀況下,他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笨拙地在浦原身上親了幾下,抬眼,對上浦原的視線,浦原勾起他下巴,另一手環住黑崎的腰,把黑崎抱得更緊,唇溫溫吞吞地含住黑崎的下唇瓣,壓著、啄著、貼著,黑崎閉上眼,抱住浦原的頭,主動伸出舌尖,讓浦原吸吮攪動,接吻這事兒他可就擅長了,不一會兒他們微微喘氣,兩人的身驅不安地蠢動著,浦原雙手從後抱著黑崎的臀部,兩人再度親吻,好像貼觸的表面要著了火。

  浦原有些辛苦地轉了身,再將黑崎放倒在地上,動手脫他褲子,稍一使力,黑崎就沒了個遮掩,但他也沒興趣遮了(都到了這田地,還遮個什麼),就看浦原盯著他下身已經有點精神的小兄弟,只差沒和它招手說哈囉,黑崎滿臉紅地喂了浦原一聲,讓他要幹嘛便幹嘛,浦原笑說你急什麼呢,就輕輕握上,拽了兩下,黑崎哼聲,浦原滿意地張口將它吞下,壓住一邊黑崎向內縮的大腿,卻讓另一邊纏上自己肩背,浦原上下挪動自己的頭,讓舌面沿著莖幹擦動,黑崎第一次給人這樣搞,沒多久就開始渾身顫抖,浦原趕忙放開,只用舌尖在頂端處舔舐捲動,一隻手撫著底下的球囊,另一隻輕輕地以五指摩擦黑崎的陰莖。

  黑崎撐起身子,打斷了浦原的動作,浦原看他想看,笑了一下,繼續自己的動作,鬆開一手,轉而探到自己身下,掏出自己的開始撫弄,嘴上再舔了兩口,向下含住,顧不到的地方,用手指圈著,黑崎看他那樣,沒一會就全給射在浦原嘴裡,浦原咳了兩聲,將口裡的精液給吐在衛生紙上,丟到一邊去。黑崎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坐起身,浦原看著他,笑得有點傻,黑崎一咬牙,俯下身,笨拙地替浦原口交,浦原摸著黑崎的頭,過一會兒後拉起黑崎,和他接吻,差點撞到了牙齒,浦原快速地套弄著自己,然後射在黑崎腹上。

  黑崎有些尷尬地看著那灘白濁,讓浦原把自己和他打理乾淨,電影都演完了,浦原替黑崎穿好衣服,關了電視,然後兩人上床睡覺。原來就這樣,黑崎睡著前的念頭很純真,但睡醒後,浦原那野獸用「因為你的睡相很誘人」這種爛理由把黑崎吃乾抹淨,不知哪來的潤滑劑、一看就知道是自己之前給浦原的保險套,媽的,還真用在自己身上了,王八蛋,黑崎想,其實也沒有很痛,大概是浦原在他後頭弄了很久很久,久到自己都不耐煩,真的提槍上陣時,黑崎只覺得脹得要命,放久了也習慣了,而且在下面看浦原喘氣連連的樣子實在很有趣,雖然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喘得亂七八糟,事後真的有點難走路,但後悔什麼的可說不上,黑崎甚至覺得有點…開心?他不確定,只知道那下午他和浦原嘗試把剩下的Die Hard給看完時,兩人又再來了一次,布魯斯威利再度被冷落。

  然後某一天晚上,黑崎站門邊和浦原在那裏親熱,黑崎給浦原逗得雙眼迷濛,反正就是那種狀態的時候,浦原的房門突然給人拉開了。
  「喜助,我回來了,這是土產…咦?」
  來人是夜一,浦原的好友兼紅粉知己加食客,手上提著一盒類似梅枝餅的玩意兒,她在房內沒看到人,目光一下移到門旁,黑崎臉色慘白,浦原愣在那裏,夜一喔了一聲,關上門就走了。「抱歉啊,等你們辦完事再來找我,喜助。」
  浦原還真的嗯了一聲想繼續親下去,黑崎把人踹開。
  「媽的你還想玩啊?」黑崎拉好衣服,忙開了門,照理來說有結界在的話夜一也進不來才對…伸手一摸,在那撈了半天,什麼都沒有。「喂…結界不見了。」
  「啊…真的?」
  「嗯,不信你過來。」
  浦原上前試了試,還真的就那樣走出去了,浦原摸摸下巴,突然覺得過去這幾十天過得莫名其妙,還以為自己真要再寒窗苦讀十年才能破解這玩意兒,怎麼突然就沒了?他聳聳肩,看向黑崎。
  「你幹嘛?開心一點行不行?」
  「我很開心啊。」
  然後他們在吃飯的地方找到了夜一,夜一坐在塌塌米上用指節敲著桌子,鐵齋在廚房忙著餵飽這大胃王,夜一看到他們兩人就怪笑,問:「這麼快?」
  「我是想繼續啦,黑崎先生不讓…」
  浦原給人從後頭賞了一爆栗。

  再然後浦原問夜一這些天都跑哪去了。
  「喔,回家看姑媽他們去了。」
  浦原心說妳這沒良心的女人還真給我跑去省親了是吧?
  黑崎在一旁笑。
  「我有去找碎蜂啦,在她那待了一陣子,」夜一抬手打了個哈欠,「她說她就以前和缽玄說說的,也不知道他真遵守承諾了…她說我不必管,如果缽玄真遵照兩人約定的,一個月到了你就能出來了。」夜一大概餓壞了,動手拆那盒梅枝餅,遞了一個黑崎。「我就聽了,反正才一個月。」
  浦原傷腦筋地扶著額頭,事情都過了,也罷。

  最後一個然後,黑崎陪浦原去散步,順帶逛個超市(買夜一在家會用的東西),儘管兩人都沒說什麼,黑崎感覺得出浦原心情愉快。浦原送黑崎回家,在轉角和黑崎道別,這整件事也就這樣落幕了。



*No Exit (無路可出/沒有出口)
莎特寫的戲劇,寫三個殺人犯在下地獄後被置於一個沒有鏡子的房間,房內的燈光永不熄滅,他們也不被允許眨眼和睡覺,而他們就在這個環境下認識彼此,進而開始互揭對方的瘡疤,卻無法逃離對方,儘管門後來開了,他們沒有選擇離開,因為膽小而繼續留在房內,體悟到真正的地獄。

*Die Hard
中文怎翻…(失憶中)台灣是終極警探的樣子,大陸是不是叫虎膽龍威?就布魯斯演的,衰人警探約翰麥克連老是碰上恐怖份子的那動作片。

1 則留言:

  1. 好可愛哦,我對這兩人互用姓氏+尊稱很沒轍。
    中文很少有浦一呢。很希望您能繼續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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