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12-30

Vague #1

things should be mentioned...
1.姑且算賀文(喂
2.本著對暑假檔電影INCEPTION以及諸多黑幫片的熱愛所寫的架空文,但我在角色定位上做了錯誤的選擇,以致此文在寫出來好一陣後又修又改又修又改還修還改,修到我不知道有沒有勇氣繼續寫下去Orz
3.此文以美國為背景,場景紊亂,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在美國,所以講英文,所以...我盡量用了英文的語法在寫,看起來會很Out of character,建議大家自己腦內翻譯(喂)。

Vague

CHAPTER ONE

  輪胎猛然擦過地面,淒聲劃破了長路上的寧靜,路面上幾許塵埃揚起,一輛深灰色的奧迪SUV停在路邊,車身散著陽光所帶來的熱氣,一個人影搖搖晃晃地走近,繞過車尾,來到駕駛座旁,車窗緩緩搖下,一個男人探出頭來,他的拜訪者是一個小夥子,看來狼狽不堪。
  「嘿,小子,你還好吧?」
  回應他的是抵上他額頭的黑色手槍。
  男人愣住。他沒看錯的話那大概是Glock 30(*),上次和朋友攪和著跑去射擊場時有一群發燒友和他極力推薦,說什麼彈無虛發居家安全保障第一的,結果他也給自己弄來一把Glock 19,這種時候就派得上用場了,只是他把槍放在家。蠢蛋,怎麼就把槍給放家裡呢?
  少年沉默地凝視著他。男人在心底罵了聲髒話,雙手放開方向盤,擋在自己胸前。這下可好,誰知道現在的年輕人在想什麼,弄不好自己還有命嗎?
  「你想要什麼?錢嗎?」男人用他最冷靜的語氣問。
  「不,我不需要錢,我得搭個便車。」少年晃了晃槍,眼神恍惚,他一隻手搭在車頂,槍口沒離開過男人身上。
  「你大可以直接招手就好,槍…就免了。」
  「你會讓我上車?」
  少年比了比自己身上,牽強地笑著。男人無法否認他問句裡的否定意味;他的上衣破破爛爛,身上髒兮兮的,在太陽下顯得氣色很差──活像個讓人搶劫後還給丟在荒郊野外的毒蟲。
  「我不知道我還有選擇。」
  少年點點頭。「不,你沒有。你必須讓我進去…你一定要讓我進去。」
  「喔。」男人不由得皺皺眉,這話聽來有些古怪。「去醫院嗎?」
  「不要醫院。」
  「好,不要醫院,那個…先把槍放下,好嗎?」
  「不要醫院!」
  「我知道了,讓我先看看你的傷口,好嗎?」
  少年失神地瞪著男人一陣子,手微微發抖,男人知道大勢已去,他們兩人僵持不了幾秒,少年靠著車身,失去意識,倒在發燙的地面。
  男人打開車門,下車察看少年的狀況。
  他的左臂滿是血汙,槍傷,頭髮裡帶著細小的樹枝,衣服上有不少的裂口,看來是被追殺──於是男人朝不遠處的樹林望了一眼,該不會還追在後頭吧?
  毫無疑問,他當然可以一走了之,根本沒必要理會這種一看就知道和犯罪集團脫不了關係的孩子。他可不是什麼正義感爆棚的人,當然不是,但他也無法解釋為什麼自己正在將這具死沉的軀體抱上自己的副駕駛座,還正在從自己的後座拿出急救箱來替這孩子處理傷口。
  大概是不想對不起自己的良心。男人這樣解釋。就發生在自己面前的事,這傢伙看起來還未成年吧?硬要辯解的話他有千百個理由可以說。
  只是良心這種詞,他不知道該怎麼說,男人總以為那種東西已經被自己拋棄了,在自己正式成為這社會的一份子之後。

  男人急忙驅車離開,但一點也不知道這段插曲究竟會延續到何時。

  少年在夜色中悠悠醒過來,首先襲來的是渾身的劇痛,他哼了一聲後死命咬牙,張眼,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自己周遭。他知道自己被人移到了一輛車上,車窗外的景色在竄行,月光透過林間的枝枒形成詭魅的搖曳暗影,引擎在他身下維持著一定頻率的震動,冰涼的冷氣掠過他耳邊,他用餘光看著正在駕駛的男人,男人嘴上叼著沒點燃的煙,他倏然摸向自己的腰間,尋找他的槍。
  「喔,嗨,醒了?」男人注意到他的動作,朝他那瞄了一眼。「你的槍我收起來了,那東西真是危險,喔,還有你褲子口袋裡那把彈簧刀。」
  少年沉默不語,不打算去爭執什麼。
  「你有名字嗎?」
  「為什麼問?」
  男人又看了他一眼,好像他問了一個有趣的問題。
  「呃,因為你在我車上,而且我還替你止血?」
  少年看向自己的手臂,很粗糙的包紮。
  「要是你不想說也沒關係,」男人空出一隻手在空中揮了揮。「那我就叫你約翰好了,你知道,John Doe(*)?,嘖。總之…」
  「黑崎一護,我叫黑崎一護。」拜託行行好閉上嘴。
  男人嘴角抿出一個幾乎不可察覺的笑容。
  「日本人?在這一帶?還真稀奇,我還想說你會不會是中國人呢。我也是日本人,我叫浦原喜助…你說日文嗎?」
  「會一些。」
  「日僑?」
  少年沒回答。
  浦原不追問,不想說也罷。
  「好吧,一護,可以叫你一護吧?現在計畫是這樣的,我們等會找間汽車旅館,然後我替你再處理一次傷口。」
  「你?」
  「我是醫生。」
  浦原接著解釋了一下他的傷口,少年似乎不太感興趣,又或是聽不懂浦原在說些什麼,只是陷入沉默,偶爾點個頭當作回應。浦原微微轉了下方向盤,車輪為之轉動,他們的車向左轉,離開了公路,駛向較為光亮的城鎮。
  「你大可把我丟在那裡。」
  「為什麼?」
  黑崎怪看了他一眼。「你不是真的在提問吧?」
  「好吧,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浦原酸澀地說。「那有些零食,想吃就自己動手。」浦原指了下排檔後面的小櫃子,黑崎掀開蓋子,在裡面找到了一條巧克力,他又看了浦原一眼,那條巧克力被白天的太陽折騰過,軟軟的,黑崎不以為意地撕開包裝紙,手上立刻沾上了融化的巧克力。
  「不管怎樣,,謝謝你沒把我丟在那裏,Dr. 浦原。」

  時間將近九點一刻,小鎮上的藥局關門了,浦原中途停下來買了一些酒和菸、零食,以及一些包紮能用上的玩意,並問過店員鎮上哪裡有旅館,便拎著那袋補給品跳上車,開了五分鐘的車,他們向一個戴著老花眼鏡看電視的老頭要了間房間和額外的毛巾,拿著鑰匙,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房間。
  房內有股糟糕的霉味,燈光也不太明亮。
  浦原讓黑崎坐在椅子上,並拿了一些自己隨身帶著的止痛藥給他。
  「先吃了。」
  將隨身帶著的器具消過毒後,浦原剪開他早些替黑崎纏上的止血繃帶,替黑崎的傷口消過毒,開始替他取出子彈。黑崎在整個過程中連一聲都不吭,他能感覺到浦原手上的鑷子撐開自己的血肉,在其中撥翻攪騰。
  「還好吧?」要不了多久浦原便取出那顆子彈。他盯著黑崎,就看黑崎一臉蒼白,硬是閉著嘴點點頭,浦原笑了下,真不是普通的倔。他將子彈放進酒瓶的瓶蓋中,接著替黑崎作好剩下的事。「想清理一下嗎?別碰到水就可以了。」
  黑崎逃難似地快步走進浴室中,看起來好像快吐了。

  少年步出浴室後依舊滿臉陰鬱,身上只圍一條浴巾。
  「衣服呢?」
  「你介意?」
  再次接過黑崎的反問,浦原只能說這孩子有點難搞。
  「我怕你冷。」
  「…我不會冷。」
  男人能看得出他好過了些;少年對他的視線質疑地挑眉,好像他還待在這裡是件很奇怪的事。黑崎走到浦原身旁,他向男人指了指自己手臂上的繃帶,平淡地說:「不小心弄濕了。」男人苦笑,重新替他包紮了一遍,然後走開到窗口抽菸,少年跟在他後頭伸手要,男人正要說你未成年呢小毛孩,轉念一想還是遞給他,也無所謂了。
  「我去洗個澡。」浦原將那盒菸扔給黑崎,他今天也累得夠嗆了,這可是他的休假呢。他搔搔頭,回頭望了一眼少年光裸的背影,這是自找的麻煩,好人做到底,明天把黑崎送到他想去的地方就是了。

  男人洗完澡後朝房內張望了下,黑崎似乎睡了,右側著身子,還留了半邊床給他。對一個拿槍威脅別人的傢伙來說還真是有禮貌得奇怪。
  浦原打理了一下自己,關上燈,然後跟著縮進床上,盡量往自己那邊靠,以免壓到少年的傷口。閉上眼,冀望自己能真的睡著。沒闔上眼多久,少年那邊一陣窸窣,大概是想上廁所,浦原就沒多想什麼。
  直到一隻手壓上他的胸口。
  浦原感到奇怪地睜開眼睛,一雙淡然的眼睛望著他,「搞什麼…」浦原掙扎了起來,一隻腳勾到了對方的膝蓋,黑崎的身子一不穩便趴了下去,浦原迷糊地想推開此時盤踞於自己身上的少年,他卻手快地先一步抓住浦原的手,另一手壓著浦原的胸口,坐起身,浦原發現少年的力氣很大,現在自己兩隻手都給人牢牢箝著。
  「你那麼激動幹嘛?」
  「我能不激動嗎?你是想做什麼?」
  少年挑眉。
  「做什麼…這不就是你把我帶來這裡的目的?」
  「什…」浦原咬到了舌頭。「你誤會了,我可沒有強姦男孩子的興趣。」這傢伙到底在想什麼啊?浦原哭笑不得地看著坐在自己身上的少年。
  「我也沒有打算要讓你上。」黑崎瞇起眼睛。
  「啊?那你是想…喂,不行…」
  「如果只是…口交的話還行,」黑崎在說到那個詞的時候皺了一下眉,「畢竟你幫了我這麼多忙。」少年說完就低下頭去扒浦原的褲子。
  「別!別這樣!」浦原死命推著他的右肩。「我從頭到尾都沒有這種打算!拜託,起來,你這樣讓我很緊張。」
  黑崎抬起頭。「你沒有?」
  浦原嘆口氣。「當然沒有。」
  黑崎直起身子,喔了一聲當作回應,翻個身,俐落地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他仰身拉好被子,看了浦原一眼,然後背過身去。
  男人給少年那一眼看得渾身不自在,心裡有些不踏實,小心翼翼地晃了晃黑崎的肩膀,卻引來一聲痛哼,他趕忙放開手。
  「幹嘛?」黑崎粗聲問,緊接著是一聲粗笑。「難不成你反悔了?」
  「才、才不是!」浦原急忙否認,有些困窘。「只是…」
  他實在不知道這年紀的孩子怎麼會想到這種事情。
  「你別動太多,小心傷口。」
  黑崎輕輕回應了一聲。
  浦原將自己裹進半邊被子中,在他睡著前,他聽到黑崎又說了聲謝謝。

  男人的頭髮是薑黃色的,很淺的那種,削得短短的,直到耳際。
  浦原醒過來,嘴裡咕噥了幾聲,因為有把槍擺在他臉前,再往上一點,是黑崎吞吐著煙的側臉。「早安…?」這種打招呼的方式也未免太刺激了一點,他斜著眼看正坐在床邊,拿槍對著他的少年。
  「你應該把它藏好。」
  浦原確定自己能從他的聲音裡聽到一絲得意。他看著少年將槍揣進懷裡,少年身上穿著他平常放在車裡的夾克,是太寬了,自己昨天沒收的彈簧刀八成也被拿走了。浦原從床上爬起,站在那看他接下來想怎樣。
  「我不會對你怎樣。」黑崎盯著他看。「但請你幫個忙,載我到一個地方去。」
  「…我也這樣想,當然,載你到一個地方去而已,舉手之勞嘛。」
  少年側頭饒富興味地看著他。
  「而且我得去找一個人。」
  那代表又多了一個乘客?
  「我想我沒有其他選擇吧?」
  「是啊…」黑崎表情一片茫然,浦原看著他,不會是發燒了吧?幾秒後黑崎總算回神,向浦原擺擺手。「我們該出發了。」
  「好好好,都聽你的…」浦原一邊嘀咕一邊收起昨天隨身帶進來的急救包,覺得自己狼狽得要命,一方面他知道這傢伙不會要自己的性命,但那把槍在那晃來晃去也是事實,他可不想討皮痛,他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外科醫生而已啊。「昨天坐在我身上的那傢伙還可愛一點…」
  「你說什麼?」
  「我是說,現在幾點了?」
  「七點十五。你才不是說這個。」
  浦原隨意擺擺手,示意這一點都不重要。

  他們驅車駛出小鎮,在那之前,浦原又說服他讓自己替他去買件衣物──也不算說服,浦原只是提議。黑崎讓他進店裡去買,自己則站在車旁抽著菸,絲毫不在意他可能報警之類的。結果浦原沒有那樣做,買來了一件他能找到最好看的短袖上衣,還有早餐。
  少年在車上難堪地換掉了那件滿是裂痕的上衣,浦原在一邊盯著,身材挺好的,肌肉很紮實,雖然上下都是傷疤,應該是有在做什麼運動…少年咳了一聲,浦原才注意到他的傷口有些滲血。於是浦原替他換藥,黑崎才套上浦原臨時替他找來的衣服,他的反應在浦原眼裡看來很有趣。
  他噘嘴。

  開了約十分鐘,路的兩旁被高聳的樹林給包夾著,看不到其他的車輛,浦原點開了廣播,裡頭播著嘻哈樂,讓黑崎皺眉給關了,又一片沉默,黑崎從浦原的車子裡找出公路地圖,向他指了指自己想去的地方,浦原把位置輸入導航系統中。「大概要開上兩小時。」黑崎只是揮揮手,說:「太陽下山之前到就行了。」
  「太陽下山?那你為什麼這麼早叫我?」
  黑崎好一陣子不說話,接著才支支吾吾地說:「你問這個幹嘛?」
  浦原吸了口氣。「那我能不能問你想去做什麼?」
  「嗯。」
  這人也奇了,嗯了一聲以後也不回答,浦原用餘光盯了他半天,只好再開口問一次:「…那你想去那裏做什麼?」
  「找人。」
  要浦原發現自己很難跟這小子溝通用不了多少時間,不是有哪篇文章說什麼交談就像是互相拋球,他覺得自己就是那個把球拋到沒人在的地方又自己將球撿回來的傻蛋…不,是這小子站在那,根本不打算接。
  「所以…」浦原手在黑崎左臂旁比劃了下,「你到底是捲進了什麼麻煩?」
  少年橫了他一眼,「你不想知道的。」
  「你該不會是什麼黑幫分子之類的吧?」浦原自己說完也乾笑,這傢伙年紀那麼小,頂多是街上的小混混,過過毒品之類的。少年不說話,嘴角擰了擰,將視線投向窗外。
  浦原微微張嘴,轉過頭去看了他一眼,還真給自己說對了?
  「你怕?」少年看他那種反應,臉上浮起嘲諷的笑容。
  「沒,沒這回事。」
  「好。」好像有人會相信這種話,黑崎想。
  「實際上…我覺得還蠻刺激的。」
  黑崎飄去古怪的一眼。
  「很像演電影,不是嗎?男主角和女主角在一起,逐漸發現黑道組織背後的真相和陰謀,兩人之間也擦出了火花…」
  「火花?你搞錯了吧。」
  「你怎麼知道?昨晚…好,當我沒說。」浦原才開口說了兩字就感覺到右邊遞來的目光有多炙人,難不成全是自己的問題?他可不是那個夜襲的人。
  黑崎翻個白眼,將背好生癱向椅背,他右手架在窗邊。
  「你很快就會發現,這一切根本就不好玩。」

  黑崎說的是真的,浦原很快就發現這不是什麼好玩的事,載一個道上的到一棟郊外的豪華的別墅、還好奇地跟著進去這些事一點都不好玩,好吧,他撒謊了,一開始他跟著黑崎偷偷摸摸的撬了那個別墅的門進去時,他還覺得心驚肉跳的,但等到他們發現在大廳倒臥著一具屍體的時候,浦原心裡有點毛,他可沒預期會在醫院外看到一具明顯是被謀殺的死屍。
  黑崎正蹲在地上,碰觸那名女屍的臉,浦原嗅了嗅,這間別墅有全自動空調,那女的應該剛死幾個小時,還沒有味道。躺在地上的是一名嬌小的黑髮女子,亞洲人,看起來最多十七歲,只穿了件銀色的細肩帶睡衣,胸口的血跡像一朵綻放的紅花,槍殺,連眼睛都沒闔上。
  「你知道她是誰?」浦原手插著腰,正在觀察這棟別墅的擺飾,這些逃稅的王八蛋的錢就用在這裡?就這些沒品味的中國瓷器和外頭那些雕像、噴水池?「老大的情婦嗎?」
  「她是我妹妹。」黑崎收手、站起身。「還有,對,她是老大的情婦。」
  浦原張著嘴看著黑崎,黑崎皺著眉,除此之外看不出任何情緒。
  「喔,我很抱歉,我真是個大白癡…我真的很抱歉。」
  「無所謂。」
  黑崎轉身,向樓上走去,浦原趕忙跟上,在階梯上喊他。
  「嘿,你還好吧?」
  黑崎當然沒有回應,浦原只好從後頭拉住他的手。
  「我認真問,你還好吧?」
  「你幹嘛在乎?」黑崎連看也不看他。「她知道她的身分,更知道她的身分所帶來的風險。」
  「但是…你還是會難過吧?」
  「我會。」黑崎轉過頭來,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答案。「可是我現在沒有時間,露琪亞死了,代表我也危險了──那包括跟著我的你。現在,他媽的放開我的手。」
  浦原照作了,看著黑崎的背影,跟著他走進一間房間,看起來像是個專門拿來放衣物的房間。「所以你知道她為什麼會死。」黑崎抿唇,輕易地在房內找到電燈開關,看來他對這個地方很熟。
  「閉嘴,行不?」
  「你在找什麼?錢?」
  黑崎橫他一眼,他擺擺手,「我只是想幫忙」。
  房內的一張櫻桃木長桌上擺滿了高跟鞋,讓黑崎給掃掉了一部分,浦原看他站上那張桌子,手搆到天花板的通風口,將通風口的網子給弄開了,「把那個拿來。」黑崎讓浦原將曬衣桿拿給他,自己在那掏摸著什麼,浦原就在底下伸長了脖子看。
  忽然黑崎停止了動作,眼睛瞥向門口。
  「怎…」
  「噓。」
  浦原給他搞得神經緊張,跟著望向門口,發生什麼事了?黑崎朝他招手,讓他一起站上桌子,從懷裡掏出槍,交給浦原,浦原瞪著眼看著手裡那沉甸甸的槍。
  黑崎在浦原耳旁耳語:「現在你爬進通風管,拿上裡面的公事夾,經過三個通風口後左轉,在第二個通風口等我。」
  「什麼…」通風管?真的在拍電影不成?
  「噓,快,我扶你上去。」
  「有人來了?」浦原嘶聲說,「拿著槍、刺了滿身刺青的那種壞蛋?」
  黑崎翻個白眼,點了點頭,伸手就要環住浦原的腰。
  「等等、等等…」
  「又怎樣?」
  「我拿了槍,你怎麼辦?」
  「喔…這個你不用管。在裏頭別作聲,子彈只剩三發,沒必要別亂用。」說著黑崎就將浦原推進通風道中,並將入口的網子重新安上。「別出聲,三個通風口後左轉,第二個通風口。」

  浦原在抬頭時不小心撞到了頭,他嗷了一聲,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銀色的手提箱,他將槍拿在手上,房裡的燈光很快就消失了,他朝手提箱的方向爬去,蹬著腿在通風管中前進,還真不是什麼好使的活,等爬到黑崎說的轉角時,他覺得自己的手肘都要擦破了。他在經過幾個房間時能聽到一些交談的聲音,西班牙語,他思忖了一會兒,繼續努力扭著腰,照黑崎說的,向左轉。
  浦原接著聽到幾聲槍響,他眉頭緊蹙,握緊了手裡的槍,繼續向前爬。槍聲代表黑崎被發現了,希望那傢伙沒事,而唯一能夠確認的方式就是盡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等他到了黑崎說的通風口後,浦原向下頭瞄了幾眼,像是個廚房,他小心翼翼地拆了通風口的網子,用最小的力氣將箱子擲到料理台上,然後自己慢慢爬下去,他伸展了下身子,望向那個手提箱,裡面到底裝了些什麼?他貧乏的想像力只能想到一疊疊的美金,先不管是不是錢,他還真的很好奇裡面裝了什麼,他將手探向手提箱,大有要打開一探究竟的意思。
  可是到中途浦原的動作停了下來,因為他聽到了手槍上膛的聲音。
  「嘿!你他媽的是誰?」
  浦原抬起手,慢慢轉過身,一個蓄著鬍子的墨西哥人在門口拿槍指著他,神情驚惑。
  「呃,放輕鬆,我可以解釋…」
  「你拿的那是什麼?前天的那筆貨嗎?」那人偏頭看到了浦原放在料理台上的手提箱,聲音高了五度不只。「你不是想拿著它拍拍屁股從這裡走掉吧?哼?」
  「什麼…不,等等,我根本不知道那裏面是什麼!」
  「那你他媽的在這裡幹嘛?來替個死人做晚飯?」
  「不是…我…」
  「老大就知道那賤婊子有問題,原來還和個小白臉串通好了!」
  小白臉?浦原還不知道自己有當情夫的料。「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看那人用西班牙話越講越激動,浦原只覺大難臨頭,他吞了吞口裡的唾液。那人拿著槍朝自己逼近,這可不是好玩的,他額頭滑下一滴汗。「聽我說…」
  此時黑崎如鬼魅一般從墨西哥人的背後冒出來,手上反拿的彈簧刀無聲沒入他脖頸之中,浦原瞠目結舌的看著這一幕,黑崎拿刀的手往右一拽,一道血泉湧出,黑崎手一壓,那人就倒在地上,脖上的傷口不斷地滲血,迅速在石英磚地板上凝成一灘黑紅血漥。
  浦原發誓自己的臉上沾到了什麼。他手忙腳亂地爬起身,看著黑崎,他借黑崎的夾克上都是血跡。
  「你、你還好嗎?」
  黑崎淡淡看了他一眼。「把箱子拿走,去車上等我。」
  看起來是很好,大概都是別人的「你這個…」他在黑崎身上比畫了下,「到底是幾個人?」這小子身手大概真的很好。
  黑崎沒回答,忙著往躺平的墨西哥人身上搜刮出錢包、一個彈匣,還有一根…棒棒糖?「你應該用槍的。」
  「…我只是個平民。」他平常也用不到那種東西,用不到最好,實際上他家裡那把槍他也只有買來時看了幾眼而已。
  黑崎拋了一個東西到他手裡,「你是醫生。」那是一把,呃,藍波刀,浦原質疑地看了黑崎一眼,但還是將刀收好。黑崎把墨西哥人的槍塞到自己褲腰帶裡。「快走,去外面等我。」
  浦原盯著他看。
  黑崎比向門口,示意他快出去。
  「真的?你想看我怎麼處理這些屍體?」
  浦原拿起箱子,悻悻走出門口。

  他在樓梯上看到一具穿著西裝的屍體,手裡拿著槍,被割了喉,鮮血沿著階梯邊緣滑下,他見了抿抿唇。又是黑崎幹的。浦原繞過屍體,走到大廳,在門口張望了一會,確認安全了才走出門口,他快步走到自己的灰色SUV邊上,開車門坐了進去。
  現在那箱子就放在他發抖的腿上。
  沒有猶豫多久,浦原本著好奇心扭開了鎖,他各用兩根指頭搭在箱邊,慢慢地揭開箱子,裡頭什麼都沒有。「嗄?」什麼都沒有?那黑崎叫他拿這個幹嘛?裝東西?他粗魯地將箱子蓋上,將它撇到副駕駛座上。

  黑崎此時從屋內走出來,朝浦原這邊看了一眼,然後黑崎上了另一輛停在屋外的車──他們來的時候還沒有,應該是屋子裡那群傢伙的──將車子開到車庫中,再來浦原看不到任何動靜,只能在車裡張望。
  約略十五分鐘過去了,黑崎還沒有回來,浦原有點擔心,不會是有哪個人沒死透吧?他猶豫了一會兒,下車打算一探究竟,才走到門口,就看黑崎正好整以暇地穿著另一套衣服走下樓梯,黑色V領短袖和牛仔褲;原本在樓梯上的屍體早已不見蹤跡,短短十五分鐘,他能把屍體弄到哪兒去?
  「換衣服了?」
  「有菸嗎?」黑崎把手上一個紙袋交給浦原。
  浦原從褲子口袋中掏出菸拋到黑崎手中,這一袋又是什麼,他以為剛才黑崎已經給自己一個裝東西的容器了。
  「給你的。」黑崎急切地摸出一根菸,點燃抽了一口。
  浦原打開袋口,裡頭塞了一套衣服。
  「你…」黑崎哈出一口菸。「衣服上都是血。」
  「喔…」浦原瞄了他一眼。「你蠻貼心的嘛,一護。」裡面甚至還有雙皮鞋,他不得不懷疑原來的主人是誰,而且黑崎怎麼知道他穿幾號鞋?算了,問這實在有點蠢。
  黑崎扯了下嘴角。「走了。」
  他倆走出宅邸,但黑崎向車庫那邊走去,浦原原本要跟,黑崎叫他站遠一些,他只好站在自己的SUV旁邊等,看黑崎掏出手槍,叼著菸那樣子活像個牛仔。黑崎走到車庫外,在一定的距離中朝車子開了三、四槍。
  浦原突然明白了他要幹嘛。
  就在黑崎小跑步到浦原的車的中途,亮紅的火舌竄至空中的同時帶來一聲巨響,一陣熱風颳來,浦原抬手遮擋,花了幾秒才徹底回過神,他用力朝黑崎招手,兩人進了車,用力將車門關上。
  「快走,我把瓦斯也轉開了。」黑崎一邊說一邊咳得厲害。
  浦原低罵了一聲,馬上轉動鑰匙發動引擎,車胎在地上吱聲作響,車子轉過圈,浦原便猛踩油門,撞開別墅外頭設置的電動鐵門。

  直奔大路上,他們聽見身後傳來的爆炸聲和屋子倒塌的轟然巨響,浦原從後照鏡中探視,確認他們脫離危險後,他將車子停在路邊。
  豔陽高掛,路上依舊冷清,但浦原知道他們剛剛幹了些什麼,一連串的犯罪行為,該死。他雙手抱頭,覺得自己腦子一團亂。
  黑崎在副駕駛座上默默研究浦原那能把方向盤燒出洞的目光,他自個兒動手將自己這邊的窗子搖下來,深吸了一口菸、朝窗外吐掉,那縷灰白一下被風給吹散了。
  浦原轉頭,伸手將黑崎手裡的菸奪過,自己吸了一口。
  黑崎無所謂,另外點了一根。
  「好玩嗎?」
  「這個嘛…」浦原也搖下車窗,將煙灰抖落。「我覺得自己剛剛受洗了,用腎上腺素。」
  「對。」黑崎微笑。
  「你知道…很危險,很…」浦原頓了一下。「但你應該要告訴我的。」
  黑崎抬頭面向浦原的視線。「什麼?」
  「屍體…爆炸…」
  「讓你有心理準備?」
  「之類的。」
  「喔,下次吧。」
  浦原捻熄菸頭,考慮是不是該把這個會讓自己碰到兇狠墨西哥人的傢伙丟下車,當然他不想,他沒想過自己會經歷那些玩意兒,就在兩分鐘前,或許他應該要感到害怕,像一個普通人,那樣才是對的。
  「走了。」
  黑崎用手背輕觸浦原的手肘,在吐掉最後一口菸後,他在舌上將菸捻熄。
  「你知道車上有菸灰缸的吧?」浦原怪腔怪調地問,因為,那個,黑崎的行為實在太奇怪了。
  黑崎又用那種”所以呢”的表情看他,一邊將剩下的紙捲放入煙灰槽。

  「你能開車嗎?」浦原問。
  「好。」
  於是他們交換了位置。
  黑崎發動車子,浦原倒在副駕駛座上。
  「你知道你可以把所有事都怪到我頭上。」
  浦原笑了出來,不是實質意義上的笑,他只是覺得這一切很不真實。
  「我還是很好奇,你看了這些怎麼還沒有一邊鬼叫一邊逃開。」
  「你就是…開車吧,一護。」
  也好讓自己冷靜一點,浦原清楚得很,他也想問那個問題,很想。

  浦原在車上添增了一些早些被黑崎打擾的睡眠,「我們在哪裡?」黑崎正好駛進一個加油站,「我們沒油了。」浦原打個哈欠,「拿我的卡去,在皮夾裡,別持槍搶劫。」黑崎沒說話,浦原半閉著眼,他能聽到黑崎在用打火機,「不用了,我有錢。」然後車門開啟,「替我買罐咖啡,親愛的。」車門關閉。

  「你是個怪胎。」
  黑崎滑進駕駛座時這麼說,浦原懶懶地張開雙眼,一罐冰咖啡被放到他手裡。
  「你是指『親愛的』還是什麼?那只是個語助詞,請護士幫忙時很管用。」
  「我指的是你整個人。」
  「你不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人了…」浦原咕嚕吞了一口劣質的工廠咖啡,甜膩又冰涼,他覺得自己因為糖分而醒了過來。
  「對,我想也是。」
  浦原在舌尖輾磨咖啡的甜味,在黑崎看著他的期間內眨了下眼,他不是刻意的。黑崎突然伸手,以拇指指腹擦過他臉頰,浦原拿著咖啡的手抖了一下,一臉疑惑。
  「你臉上有血。」
  「喔…真的?」
  黑崎點頭、縮手。浦原聳了聳肩,將罐裝咖啡放到一旁,起身到後頭拿了些紙巾和水,就著後照鏡擦拭起來。他看看自己身上的衣物,果然也沾上了。
  「介意我換衣服嗎?」黑崎鐵定不會理他。「不要偷看喔。」浦原成功地捕捉到黑崎發窘的神情,儘管只有一瞬間。他艱辛地換掉身上的衣褲(他放棄了那雙作工看起來實在很細緻的鞋子,不知怎地自己腳上這雙給了他安全感),黑崎給他拿的是一套高級夏季西裝。
  「你忘了領帶。」浦原拉拉自己的領口說。
  「為什麼?」
  「我們真的要聊這種十八禁的話題嗎?」
  黑崎花了將近一分鐘才搞懂浦原的意思。
  「怪人。」黑崎瞄了浦原一眼。
  「下次試一試。」
  黑崎紅著臉,不看他。
  「我不要和你討論這個。」
  浦原看著黑崎的胳臂隨著方向盤上下移動,臉上的微笑像小孩吃了糖。

TBC

*Glock
手槍品牌,應該是半自動手槍...塑膠製的,它很醜但是它對命中率差的人很溫柔。

*John Doe
法律用語(吧),用來稱呼姓名未知、身分不明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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